花知乐在云缓这里吃饱喝足,眼看着天要黑了,他不得不回去了。
云缓对他摆摆手:“再见,如果你的腿被花老爷打断了,记得来我这里拿药,我有很多疗伤的良药。”
花知乐哭丧着一张脸和云缓告别。
等人走了,云缓觉着自己可以清净几分了,结果凛王跟前的李康安过来了,说是凛王想见他。
云缓头疼欲裂。
他和凛王的父子情分浅得不能再浅。
凛王看不上云缓这种文文弱弱的儿子,云缓亦从不把凛王这种心狠绝情的男人当成自己的父亲。
不用想便知道凛王叫他过去是为的什么——昨天晚上李轻舟出现在冷玉坊一事,恐怕传遍了整个凛州城。
去了之后云缓才知道是应酬,一帮大老爷们儿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下面是几名可怜的乐姬唱歌跳舞。这些人个个四五十岁,无不是凛州最上层的人物,还有两个是隔壁溆州的高官。
往常这种场合,一般都是让云广陵在旁边做陪。这些时日有意冷落云广陵,所以把云缓叫到了宴席上。
云缓有郡王爵位,不必像云广陵平日里一样站在凛王身侧照应众人,他坐在了凛王右侧。对面是隔壁邬州的官员——两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据说是邬州某个大郡的郡守和御史,一个叫黄治,另一个叫柳文。
云缓想不通一郡的郡守不好好在自己的地盘看着百姓,百里迢迢的来别人地盘做什么客。他也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表面上还是风度翩翩的还对方一礼:“黄郡守,柳御史,久闻两位大人之名。”
实际上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场合,客气的话必须说起来。
这两人完全没有想到,大老粗的凛王居然有这般光风霁月的小儿子,一时间看得眼睛都直了。再一想想凛王妃可是有江南第一美人的称号,顿时有些释然。
云缓全程只当个吉祥物就行了,他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剥花生,然后在旁边听这些中年男人吹牛逼。
听了一会儿,云缓也猜出为什么凛王会让自己坐在这里了。
在众人眼里,云缓被皇帝封为郡王,王妃被皇帝赏赐封地,这是天大的恩赐,云缓肯定就是皇帝这一派的人。
这个黄郡守和这个柳御史,也是皇帝的人,还是非常忠心的那种。
黄郡守家世不错,年轻时本在京城做官。他酒后唐突了好友的妻子,被一帮人不齿,朝中官员弹劾他的轻浮举动,觉着这种冒犯好友妻子的男人不配当官,让皇帝把他贬为庶人。结果皇帝说了句“人不风流枉少年”,把黄治提到了地方当县令,之后二十多年里不断提拔,现在居然成了郡守。
因为这个缘故,黄郡守对皇帝感激涕零,邬州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被他私下里奏报给皇帝。
黄治多喝了两杯酒,脸色涨得通红:“那些忘恩负义的家族,什么楚家、白家、于家,通通没有良心!陛下就该把他们抄斩了!”
云缓慢条斯理的吃着花生,眼睛看向黄治,很好奇黄治带来的第一手八卦。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让他们死,他们居然敢把陛下的私事都给抖出来!”
听了半刻钟,云缓终于听明白了。
当今圣上,也就是元德帝,他在这几个月内抄了一些权臣的家。
这些权臣全部都是地方上根深蒂固的名门望族,把持着一个地方的官僚和经济。元德帝对他们知根知底,手中有大量他们以权谋私的证据,这种大家族壮大的过程肯定是血淋淋的,鱼肉百姓少不了,就看皇帝想不想彻查整治。
以前或许他们都有利用价值,元德帝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装作看不见。
现在元德帝突然想改革,拿了罪证派了官员去抄这些人的家。
这些家族看元德帝过河拆桥,一个个气得吐血,所以他们把自己家族这些年给元德帝干的事情都公布出来。
这些事情包括帮助元德帝陷害一位很贤德的亲王、在太后孝期搜集年轻貌美的男孩儿女孩儿送进宫、因为元德帝特别喜爱琉璃制品,写信让将军私通外族假装战败,以西南三座城池换取外族一座华贵异常的琉璃塔……
不仁不义不孝不忠,皇帝一下子全占了。
朝中一些古板的老臣听说了天子私下里这些事迹,气得硬闯皇宫要见天子——当然没有闯进去,被拦在外面了,然后,其中就有两个性情刚烈的撞墙了。
凛王和众人前两天就听说过了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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