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遗从市局回来的时候,林匪石刚刚把午饭做好,江裴遗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脱下外套走进厨房,把蒸好的海鲜都端到了客厅的饭桌上。
信宿坐在桌子的最角落里,低下头,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道刚刚林匪石跟他聊了什么,信宿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眼睛漠然垂着,薄薄的眼皮显得格外锋利,脸上就连在人前虚情假意的微笑都没有了,以他为中心四周一米之内的空间都冷冰冰阴沉沉的。
信宿很少把情绪外露的这么明显,还是在别人家里做客,林载川看到他这幅样子,稍微蹙了下眉。
林匪石说话向来很有分寸,不知道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
他想了想,走到信宿的身旁,“小婵,去洗手吗?”
信宿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他,然后起身跟他一起走到了洗手间。
稍带凉意的清水从二人白皙的指尖划过。
林载川抽了张干纸巾递过去,轻声问他:“怎么了?匪石跟你说什么了吗?看你好像不太高兴。”
信宿抿了下唇,沉默了几秒钟,轻声道:“没什么。”
他郁郁寡欢,不是因为林匪石对他说了什么。
是他意识到他现在还无法与自己早就做出的某个决定和解。
从跟林载川在一起后,信宿就很逃避这件事,有意的、无意的。
可这一天还是有如被命运裹挟的滚滚洪流,无可避免地到来了,铺天盖地而下,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但到别人家里做客也没有冷脸的道理,信宿笑了一下,弹了弹手上的水珠,又重新摆出了女团级别的表情管理,“吃饭啦!”
客厅里很热闹,基本上是林匪石在说、其他二个人在听——此人滔滔不绝地从这顿聚餐开始,到江裴遗把盘子都收拾进厨房,叭叭的一分钟都没停下。
旁边还有一只小香猪在跟着哼哼唧唧的附和。
直到林载川信宿二人起身准备告辞,林匪石才恋恋不舍跟他们挥手,“有时间下次再来玩!”
林载川微微颔首:“会的。”
离开江裴遗的家,林载川跟信宿直接去了市局,结果他们前脚刚踏进门,魏局后脚就火急火燎找人把林载川叫走了。
信宿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会儿L,然后拿着车钥匙一个人离开了公安局,不告而别。
今天的天气很热,信宿出来的时候把外套脱了,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衬衫,版型有些宽松,露出半片苍白凹陷的锁骨,头发被一根皮筋低低扎在一起,有几缕发丝凌乱散落下来——脱离了“警察”这个角色,他看起来甚至是有些出离邪性的。
信宿打着方向盘单手倒车,把车子停在酒吧门口的车库里,脚下刹车一踩到底。
工作日的下午酒吧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往,秦齐在吧台里面无聊地晃着一杯橙汁,单手戳着下巴。
房门被推开,一人逆光走了进来,秦齐下意识道:“您好,请问
需要点什么?”
那人没说话,
只是一步一步走近了。
“我妈耶!?”看清来人的脸,
秦齐吓得连家乡话都喷出来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绕出了吧台,“信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信宿神情懒倦道:“昨天晚上刚回——给我拿瓶红酒。”
“你这还喝什么酒!”秦齐盯着他的脸,“这么长一道口子!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一你在那地方不幸挂了,剩下这一地烂摊子我可给你收拾不了!”
信宿“啧”了一声,单手捂了下耳朵,“不要大惊小怪,我的耳朵刚能听到声音,受不了你这个分贝。”
他又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手脚齐全地回来了。”
信宿没跟他说周风物的事,那会儿L秦齐还没到霜降里卧底,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关于那次行动,秦齐也只是知道一点点,还是软磨硬泡从上级那边打听到的,两个人都受了不轻的伤,但好在没有危及性命。
信宿这个时候到他这里来,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叙旧……
秦齐低声道:“前段时间你让我传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现在整个市局的人都知道,在市局内部有我们霜降的卧底,代号惊蛰。”
信宿把吧台上的新鲜橙汁拿了过来:“嗯,听说了。”
跟信宿的漫不经心比起来,秦齐的脸色简直是忧心忡忡,似乎最后还想再劝他一把,“信宿,你真的想好了吗?现在还有机会把这件事圆起来,一旦你的身份暴露,就再也没有办法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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