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姮冷冷瞥着他,他真把自己当做他的夫人了,还要带她去看他的母亲,原来到这秦淮河不是玩的,她又着了他的道。
“不去就不去吧,又气个什么劲,”陆韶面上闪过一丝落寞,没强逼着她过去。
两人便又沉默了。
那船娘看的有趣,眼含羡慕道,“你们这样真好,我和我夫君已经不会在一起拌嘴了。”
陆韶掬着笑看姬姮,她将脸转向河面,当听不见船娘说的。
河风拂面,还是有些冷的,陆韶解了披风系在姬姮肩上,她没动,显然感觉到冷了,她脸皮薄,即便冷也不可能在他跟前示弱,公主当惯了,早下不来台阶。
陆韶手遮在嘴边挡住了笑,蓦地转话问船娘,“看你岁数没多大,怎么就和你夫君生分了?”
船娘目露忧伤,“我夫君常年在外走商,鲜少回南京,今年回来时,他带了一房平妻,他在外做生意苦闷,身边没个体己人难免不顺心……”
“那你为何不陪着他?”陆韶问道。
船娘将小舟划到画舫前,放下桨有些窘迫道,“我得照顾公婆。”
陆韶扯唇,左手搀住姬姮准备上画舫,姬姮突然对那船娘道,“因为他苦闷就能娶平妻,你这个妻子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
她甩开陆韶的手,想自己往画舫上走,奈何船体摇晃,她不觉腿软,陆韶眼疾手快从后方搂住她的腰肢,长腿一迈,登上了画舫。
姬姮站稳就推他,他倒是自觉松了手,从兜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船娘。
船娘神情哀伤,一时忘了接钱。
陆韶便好声道,“我夫人嘴快,她没有恶意,你不要放心上。”
船娘接过钱讪讪道,“没事没事,你夫人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哪儿懂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的生活,我自然是不计较的。”
姬姮哼笑,“你夫君娶了一房如花似玉的平妻,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你还得侍奉公婆,在这里载人赚钱,你不心疼你自己,却心疼你那坐享齐人之福的夫君,你就等着被他踢下堂,往后一无所有吧。”
“我的家事用不着夫人在这里评头论足,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船娘极速流出泪,抓起船桨飞快划走,上了岸奔进黑夜中。
陆韶表情凝住,低声道,“你自来清醒,她是睡着的人,凭你几句话你就能叫醒她吗?不过是添苦恼罢了。”
姬姮远眺着岸边欢闹的姑娘,她只当南京民俗开放,女人们能享乐自然也更会为自己着想,却原来这地方也不完全是开放的,总有笨女人会牺牲自己,成全自己的丈夫,哪怕他三妻四妾,只要他哭诉自己可怜委屈,自然能引得妻子同情,谁让他们男人也会脆弱呢?她却忘了,她才是弱者,弱者同情强者,甘愿被强者压榨。
没救了。
“你不是要吃饭,进来吃饭吧,”陆韶转进画舫。
姬姮在船上站了一会,也跟着入了画舫,这舫室不算大,四周都挂着纱幔,烛灯下,朦胧中带着暧昧。
座位挨在一起,陆韶给她布菜,顺便斟了一小杯酒自饮。
姬姮将座位拉开,侧头看窗外的水中漂浮着铜壶,不远不近,定在河中心,其他画舫中有不少人手持着箭往铜壶里投。
这不就是投壶吗?京里的贵族最爱这玩意儿,她也时常玩儿,其实没多大意思,就是博个胜负,赢了听人喝彩,输了唉声叹气。
“玩儿吧,”陆韶将箭递给她。
那铜壶里没箭,四周还不时有人往铜壶里投,都投不进去。
姬姮接过箭,也瞄准那铜壶扔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那支箭连铜壶的边都碰不上,直接没入水底,铜壶太远了,正常人没几个能投进去。
陆韶放下酒杯,重拿一支箭来到她身后,张开胳膊圈住她,在她要挣动时,将捏起她的手,稍一使劲,送那支箭飞出去,轻飘飘进了投壶。
四下一静,旋即便听到鼓掌喝彩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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