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韶愣了一下,笑道,“你那个丫头跑船头上玩儿,自己掉河里淹死了,我才进来瞧瞧。”
姬姮闭回眼,“滚出本宫的屋子。”
陆韶笑出声,干脆抱着她坐到桌前,倒茶水喂到她嘴边,“漱口?”
姬姮眼睛睁了条缝,望着他手里的杯子出神,她嘴里一股酸味,是想漱口的,可她低不下头。
陆韶将杯子放到她唇边,轻声说道,“不漱口,嘴里多不舒服。”
姬姮颅内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抵不过那一嘴酸味,咕茶漱口。
陆韶眼中浮现柔情,踢来痰盂让她吐水。
舱室外婢女们端着菜都不敢入内,陆韶道了声进来,她们才垂着头当眼瞎,只把菜上桌,就都自觉退出舱室,还贴心的把门带上。
陆韶盛了半碗白芨猪肺汤,捏勺喂给她,她微微张口吃,陆韶浅笑道,“我听底下丫鬟说,你吐了好几日,到南京约莫还要三天,你这舱室门被我锯断了,夜里住着不安全,睡我舱室吧。”
姬姮一瞬抿嘴,抬眸看门口,果然木栓成两半掉在地上,她只恨自己现在没力气,不然他脸上一定挨了一巴掌,“本宫不会睡你的舱室。”
陆韶唔道,“我刚刚问了船夫,他说夜里有暴风雨,你睡这里,免不得室内要进水,我是不管你的。”
姬姮气的两眼泛黑,伸脚要下地。
陆韶哪还有闲心调侃她,忙抚着她的细背柔声说,“你睡我舱室,我睡这里。”
姬姮这才在他怀里安静,仰着脖子凶声道,“你说的?”
陆韶僵着脸,“我说的。”
姬姮勾一边唇,才真的开心了。
然而陆韶就遭罪了,他把姬姮送回自己舱室,睡在这坏了门的舱室里,吹了一夜冷风,还叫雨水给淋得一身湿,这一宿几乎没睡,得亏他身体底子好,要不隔天就得病倒。
姬姮在他房内睡的倒是安稳,再没吐过。
第二天,陆韶灰头土脸进来,姬姮坐在桌边看书,见着他不悦道,“这里是本宫的居处,滚出去。”
陆韶拎着自己的袖子,上头还滴水,他皱眉道,“你那屋没法住人,今晚我要在这里睡。”
姬姮劈手将书往他面上砸,他轻松拿住扔一边,解了外衫再脱下裳,姬姮青着面侧过脸,紧攥手道,“船舱不止这两间,你找其他地方。”
陆韶慢条斯理的换上玄色绣金薄绡袍子,拔了发上的玉簪,拿来毛巾揩头发上的水,他身姿挺拔修健,那袍子一换上,更衬的他肩宽腰窄,他侧眼望姬姮,“我找哪儿?照你意思我跟丫头们一起睡得了,我是不介意的。”
姬姮嘴角下垂,一脸黑沉。
陆韶龇牙,迈着腿转身朝外走,他穿的那大袍子前襟大开,肩颈肌肉虬结,他一点儿也不在乎裸露,还真要到外面招摇。
直走到门口,忽听一声清脆碎响,他转过脸看,地上碎了只茶杯,姬姮脸臭的很,她踢开板凳,背身躺回床,显然是气上头了。
陆韶便在门口问她,“我在这屋打地铺成吧?”
姬姮还是闷不做声。
陆韶当她同意了,火速扯了席子被褥铺地上,他昨夜几乎没睡,熬了一宿,再熬下去,人都快成干尸了。
倒席子上眼一闭,人就睡了过去。
姬姮一直竖着耳朵听他的动静,没过一会就听见轻轻鼾声,他睡着了。
她偏过脸睨人,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袍子开了一大截,双腿矫健劲长,往上虚虚搭着毯子,跟没盖没两样,她盯着他,从呆愣到烦躁,怎么有人能这般无耻?这间舱室她都不想待下去了。
这念头一出,她立刻起身,趿着木屐一条腿跨过他,才准备越过去,船身忽然晃起来,她当即腿软,一屁股坐倒。
陆韶在睡梦中惊醒,顷刻间脸都疼白了,他勉强托起姬姮放旁边,人侧跪到地上缓和,额边都浸出汗,嘴唇也苍白。
姬姮木着脸爬回床,老老实实躺好,眼尾余光落他身上,也不知怎的,心下有些不是滋味,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总归是不畅快的。
陆韶在地上跪了会,稍稍平复过来疼痛,回身瞧她看着自己,随即起来道,“可让我歇个把时辰吧,我昨儿在你那破舱室里淋了一夜雨,你能不能安静些?”
姬姮翻身对着墙,懒得理他。
陆韶叹了口气,躺倒接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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