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终于知道妙生为何陪罗氏出去几次,回来都带着气,他们院子迄今没分男女两边的下人,因着罗氏不懂这些,都是爷自己给她撑腰用院子的人,而这府里尊卑有别,难免不会狗眼看人低。
大房院子里的姨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若是人人都有体面,这府里也就没什么尊卑了。
福生忍气吞声,刚欲再求求领月,却突然听着身后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提起的男音停在自己身后。
“来给老太太请安。”
竟是二少爷,放在挤在着的人都惊住了,不是说老爷子跟着大爷在动家法吗?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老太太没料到他来的如此之快,自己连给秦珩珠的丫头都还没数点出来呢,听到人通传后,老太太不免看向正规矩站在窗棂前头的罗玉铃,后者面色很不好看,却乖乖的也不多话。
郁衡崇进来后,罗玉铃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见衣裳还算是干净的,只后摆下侧暗了一块,也不知是什么沾染上的,因背对着看不清脸色,她很快又低下了头。
“扰您清安了。”郁衡崇没看神情阴沉的郁衡平,作礼后直接坐在了他上首,自然的拿了盏子抿了口,“大哥还不回去吗?外边接了圣上口谕,长伯眼下怕是要用着你。”
郁衡平知道此番又没压住他,起身到了秦氏跟里,低声斥她,“还不回去!”
夫妻二人一个哭一个气,离了老太太院子后,秦氏被送回了大房,加着领月又差人去跟大奶奶说了一通,这里的事没一会府里便都知道了。
大奶奶听完后坐了良久,心口一个劲发寒。
这父子二人毫无人情,他日若是自己有任一可供胁迫的事端,怕是即刻就要像那秦氏一样,被当作弃子了!
她摩挲着自己腕上戴了十几年的出嫁镯子,也不知过了多久,掉了两滴泪下来。
日后,她绝不能再一心帮守着他们了!
这边郁衡崇看着外人都走了,跟老太太略详说了两句此事的由头,但也不谈老爷子为何大怒,又为何动了家法,只静坐了一会站起来,“那孙子就先告退了,带着罗氏先回去。”
老太太竟有些怵他这等心思极重的样子,扯嘴笑笑摆手道不急,“我正要跟你说,秦氏家里可怜,还有个女孩在咱们府里,我看她模样俏些,正好罗氏也在,她也见着了,又说一个人伺候不好你,我就帮着做主,把秦氏妹妹也收进你院子了,罗氏就先在我这里帮你照……”
郁衡崇听到这里抬头,才终于侧身掀眼看了下罗玉铃,她正低头看着香炉子,拿着个巴掌大的扇缓缓挥动,似是这些话一概没听到,也不分辩,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本分模样。
“孙子知道了,”郁衡崇回头过来,却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又说了一遍,“那我带着她先回去了。”
领月一吓,不禁看了一眼他,这才瞅见他耳侧后边还有道血痕,很有些吓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弄的。
听着他不悦,老太太一时也凝住,知道他脾气就没再强求,又看他停在门口处,等罗氏行礼告退过去后,两人前后一并出去了。
“二少爷是不是生气了?”
“这是护着他的人呢……”
还不等这话落音,外头却又响起声音,这次的语气比在屋里冷寒数倍,且只高不低,全没有避人的意思,“这叁个,着人带出去。”
郁衡崇点出来的人就是刚刚碎嘴的几个,福生后背抽痛都快要跪不住了,罗氏余光看着,小拉了一把让她赶紧起来,听着身边那声音又落下。
“把声去了,再不许说话,卖出去打发干净。”
罗氏拽他袖子,想着这又何必如此,没两下又想着这两天郁衡崇遭的罪,心口一时又硬又软的,又不拽了,只拉着不再动弹。
他能走到今日,不狠些怎么活下来呢,罗玉铃看着他的背影,眼眶突然酸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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