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薇安没等钟越回来便提前走了,临行之前还担忧地检查了下我的脸颊,叮嘱说:“等阿越回来让他帮你敷敷脸,好好让他心疼心疼。”
我想,她还真是多虑了,钟越和我的关系实在是一言难尽。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钟越才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公寓。刚一进门,便习惯性地张口要吃的。
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干干答道:“没有。”
“今天你没做饭啊?”他不甘心地钻进厨房,看到空空如也的冰箱,脸上闪过一种失望的表情。
我懒得和他啰嗦,直接开门见山:“这段时间打扰你了,我明天就不住这儿了。”
“怎么了?”他脱下西装外套走到我身边坐下,伸手按开了电视机。
电视屏幕上有五个节目主持人跟耍猴似的手舞足蹈着,我的眼神淡淡掠了过去,从他手中夺过遥控器按了静音,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这里实在太热闹了,前女友,前前前不知道前多少的女友都纷纷粉墨登场,我实在招架不起啊。”
他的眉头也拧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冷凝:“什么意思?”
“你去问纪尤熙啊!”我撇了撇嘴巴,又把电视机的音量调了回来,津津有味地欣赏起电视里逗猴儿游戏。
钟越倾过身子把遥控器从我手里抢过去扔到一旁,扳过我的脸质问:“她怎么会知道我公寓地址?我从来都没告诉过她!”
他的手刚好捏在我被甩了巴掌的地方,痛得倒吸一口气,却还是赌气地挥开他:“我怎么知道!她连你家的钥匙都有了!不信你去问V姐啊!我跟她吃饭的时候纪尤熙就闯了进来,真是扫兴!”
他似乎也发觉到了我方才那一个细微动作的异常,再次成功地扳过我的脸,凑过来仔细地看:“脸怎么了?”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被甩了一个巴掌嘛!早就习惯了!”我咬牙切齿恨恨道,“要是给我逮到了,我非把她两边脸都甩烂掉!”
“就你知道狠!”他捏着我的下巴摇了摇,随后瞥着我叱道,“纪尤熙都能欺负到你,你还得瑟什么?”
虽然这番话的确不得我心,但却让我听出一股埋怨宠溺的味道。看着他好看的侧脸,我赶紧摇了摇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就在我反省自己怎么能自作多情的时候,他已经站起身重新披上了外套,一边换鞋一边头也不回地交代:“我出去下,你早点睡吧。”
听到门关上之后,我才盯着电视屏幕自嘲地笑了下。看!我就说他才不会心疼我,给我敷脸?做梦吧。
后来电视上演了什么,我已经完全不知道了。我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缩成了一团,抱着膝盖浑然不知道时间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流淌过去。我想到了自己当初留宿在林尚家里的时候,那样理直气壮地举着他才施舍给我的两百块钱,大言不惭地问:“两百块钱可以在这里住一个礼拜吧。”
我睡在他家的客房里,其实严格来说那不是客房,而是被布置成公主房一样的卧室。后来林尚跟我解释,他妈妈原本是想生个女儿的,后来梦想落空只能自己弥补自己了。我在那样的房间里充实了从小到大以来匮乏的一颗少女心,也慢慢开始有了期待,有了贪念,有了不舍,有了在乎。
而我在这里住的这些日子,是不是那颗枯竭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复苏?那些早已死掉的期待、贪念、不舍和在乎,是不是也在我无数个梦境中悄无声息地活了过来?
钟越回来的时候,但我还是很清醒地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入定的佛像。听到他的脚步声,我的声音艰涩地从嗓子眼里滚了出来:“你去哪里了?”
我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在不久之前他就问过我,所以我便没能理解到他忍不住笑出来的声音:“你在等我?”
“你做梦吧!刚好起来上厕所!”说着,我已经站起身穿好了拖鞋,往书房走去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
“今天让你受委屈了,为了赎罪,我睡书房,你去睡卧室吧。”
我疑惑回头:“什么意思?”
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了钟越脸上那片刻的尴尬,眼神飘忽了一下,便缓缓地勾起了嘴角:“我突然觉得你住在这里挺好的,又有人免费给我打扫卫生,又有免费的晚饭可以吃,更重要的是,我二叔以为我成天沉迷于儿女私情,还说我金屋藏娇,表面上天天骂我,指不定心里怎么偷着乐。所以我想不如你帮我个忙,继续在这里住,要是你觉得不好意思,那我就收你租金?”
“靠!我有病啊,我不好意思就交钱给你?”我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我没不好意思,你也别不好意思,有个免费收容所,等级还这么高,我求之不得!”
说完我已经屁颠屁颠地抱着被子直接钻进了卧室,然后又把他的枕头和被子一起抱了出来扔到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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