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指着这小伙子道,“这是我在察隅曲最好的朋友格桑!强巴就是卓玛的拉库!〃她见格桑疑惑地看着她身后的那一大群人,不禁笑了笑,挨个介绍起来,说到薛云和缪文白时顿了一顿,不知道怎么介绍才好。秦杏子“哼〃了一声,盯着薛云道:“介绍他们做什么?告诉你格桑,这个是路人甲。〃她的手指头移动到缪文白面前,“这个是路人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听到没有。不过我可没有说他们是坏人啊!〃为保险起见她加了这么一句,免得当即被薛云一掌给劈飞了小命,活到这个年纪可不容易啊,何况刚刚进藏,走得几乎要累瘫,还没开始参观“山水风光、名胜古迹”就死掉岂非大大的划不来?说归说,可看到薛云一脸装酷女的样子终究还是好生不舒服,心下道,“我可没说你们不是坏人啊,你们是超级渣滓败类嘛。”这么想想心里就舒服多了。格桑客气地与这群人点头打着招呼,也不知刚才那番路人甲乙的介绍他有没有听到,抬头却看到格桑拉住卓玛的手道,“好久不看见,卓玛又长漂亮了许多啦!卓玛做格桑的阿嘉拉好不好?〃
秦杏子一愣,她知道阿嘉拉是老婆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这小伙子怎么这么大胆,还是许久没见面了,一开口就说要娶卓玛,看来和自己比比,自己对待血月可算够含蓄的了,不由得着急卓玛怎么回复,谁知卓玛只笑了笑,伸手指着谢冷阳道,“卓玛已经做了冷阳的阿嘉拉了!〃不是吧?这么直接?秦杏子冒一头冷汗,看到若叶花飞雪和谢冷阳也是汗颜状,包括血月在内,他没流汗,不过那么明显的有流汗的趋势。格桑脸上略显失望,但还是勉强地笑了笑,“祝贺你了卓玛!改天格桑一定要和你的英雄比一比,看他配不配和我们全察隅曲的仙女在一起。〃卓玛刚要开口,薛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的话,“既然已经快到你家了,断鸿铃快些拿来。〃她从怀中掏出一只极小的布口袋,“这里面就是茉莉之吻的解药,两颗就可以根除,你先拿你身上那只铃来换这第一颗,另一颗用另一只铃铛换,我看血月他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吧?〃闻言,众人都朝血月看去,见血月并无异样,只若无其事地看她一眼。
薛云跨上一步,伸手握住了血月的下巴,笑道,“你没事?你敢张开嘴让人家看看你的嘴里都有些什么吗?哈哈哈哈……撑了一路了,别想瞒过本座的眼睛!是谁每夜彻夜难眠,抵着胸口睁眼过夜?是谁每日天未明就起身到远远的河边吐出满口鲜血,让河水冲刷掩盖掉你痛苦的痕迹?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你自己,更瞒不过我薛云!〃她十指微微一用力,便分开了血月的嘴,即刻竟果真有鲜血顺着他嘴角流下,蜿蜒在薛云纤纤细指之上。
秦杏子大惊,不知道血月毒发后居然一直瞒着众人,听薛云这番话,已难以想象血月是如何忍受过来这些日子的了。若叶花飞雪和谢冷阳乍见这鲜血,都垂下头不忍多看,却是卓玛突然低下头悄声向格桑道,“快,快去告诉波拉,叫他把所有的铃铛都摆出来!他们是坏人,要抢丹增的祈愿铃啊!〃这声音十分小,秦杏子恰巧站在离格桑格外近的地方,这才隐约听见,见格桑干脆地点点头,借着自己正好在薛云背后,猛地朝路边的林子里一扎,便窜不见了。这“簌落〃一声引得薛云立刻回头,一扫眼不见了格桑的影子,薛云当下明白了七八分,陡的一掌将血月推开,喝道,“卓玛你将铃铛拿出来!立刻带我去拿另一只!否则你们统统别想活!〃血月被这一掌打得踉跄一下,嘴中含着的血一口呛了出来,卓玛看见秦杏子一抖扶住了血月,自己竟也不再迟疑,干脆的从腰间解下那只断鸿铃,递给了薛云。薛云哪知她日日夜夜朝朝暮暮渴求的东西竟然成天响在自己耳边,迅速地从卓玛那里劈手拿了过来,揣入怀中,丢下那其中一颗解药笑道,“很好,很好,再有一只就齐啦!拿到那一只铃铛,镜水铃就可以出现!卓玛,你还不快带路!〃
秦杏子跪下捡起药,喂血月吞下,血月艰难咽下那药,道,“唯镜水莫可动也,一夕摇响,万劫不复!〃秦杏子咬牙看着卓玛的许愿铃在薛云手中晃动,道:“但愿那万劫不复也会波及到薛云那个妖怪泼妇身上!
这一路赶得极快,不知是不是格桑已经告诉了四下的路人和居民,路上先前还有些人,现下全然消失,只剩那小路空寂悄然,偶尔一两只高原上的鸟雀飞过,皆被薛云怒容满面的一掌劈下。秦杏子见薛云这一路上连鸟雀都不放过,知她虽拿到了许愿铃但心情已是坏透,本还预备嘲弄讽刺她几句,话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她是不怕男人发脾气的,男人发脾气大多数总会顾全形象,大度些,输了就是输了,没了就是没了,信用二字也是不会分黑白两道的。但诸如薛云这种女人就不同了,江湖侠女都多多少少可以耍些小人性,更何况薛云这种发起疯来就如同泼妇一般的女人?她可以不讲信用,可以不要义气,因为她是薛云,是只要遂了自己心愿,用什么办法都可以的薛云。人人都知道在她面前该怕一怕,更何况秦杏子。路中是没有人开口的,秦杏子却在心中琢磨个不停,这薛云看样子是不拿到诅咒铃誓不罢休,不晓卓玛那只诅咒铃该如何逃过此劫?
蜿蜒过空荡的小路,山坡上一座独院式的木屋斜斜靠于坡背之上。山尖与屋顶的空间被做成间巧致的阁楼,大约贮存着草料、杂物之类。屋外可估摸出那墙是用木板、竹篱、柳条篱搭成的,其间是凸凹不平的碎石、卵石堆砌着。薛云微微一笑,朝卓玛道,“这可就是你家?〃卓玛的步子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屋前丈外的地方,不知说什么才好。薛云逼视着她,“诅咒铃可就在这屋里?〃卓玛顿了顿,突然一阵风吹来,屋门口挂着的一串风铃摇摆而动,发出清脆的响声,风刮开虚掩着的门,屋内竟也应和着似的传来各种铃铛的响声。门又动了一动,屋内响起一个老人咳嗽的声音,随后是沉闷的说话声,“远方的客人既然已经到来,难道不到屋中来喝杯茶、洗洗风尘?〃
卓玛惊一惊,“波拉?〃话音刚落,只见格桑扶着个裹着氆氇袍的干瘦的老人从屋中颤颤走出,粗大的手中提着一只装满酥油茶的黑木桶,木桶中的酥油茶冒着热气,混着浓郁的奶香味在门口迅速地弥漫开来。薛云看了眼那老人道,“你就是卓玛的爷爷强巴?〃那老人和蔼地笑笑,笑意中浮现着宁静与安详,甚至有种淡淡的神圣,“房屋的主人不请客人喝茶,是我族的耻辱。〃卓玛上上下下看强巴看个不断,许久未见爷爷,她真的很想扑上去抱住他,问问他的咳嗽好一点没有,问问察隅曲的朋友们都还好么。但是现在波拉被格桑扶着,两人眼中都充满了威严与距离,让卓玛心生莫名的畏惧,似乎在暗示自己不要走过去一般。薛云已经不再耐烦与这个老人平淡而缓慢的对话,挥了挥袖子,“据说断鸿铃就在你身后的这间屋中。卓玛已经答应将它送给我这位客人,你有心请我喝茶就免了,不如干脆地将断鸿铃交与我,如何?〃
“断鸿铃?〃强巴愣了一愣,他并不知道这只铃铛在汉族中原有一个这样的名字。
薛云从怀里取出那只断鸿铃,摇了摇,铃铛发出清幽的脆响,“这个,和这个铃铛一样的,把它给我。〃她已经跋涉了许久,惯有的以柔克刚的风格荡然无存,不再像以前那般温柔而语,让人觉得她亲切又善良,她只希望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卓玛不知道拉库此时又会如何回答,察隅曲任何一个居民都知道卓玛家的这只铃铛,而强巴顿了一顿,泰然道:“没有,我们家没有这样的铃铛。〃
“砰〃的一下,薛云右掌实实打在强巴的胸口上,这一掌并不十分有力,但对于强巴这样一个虚弱的老人,已足够让他五脏俱碎,当即强巴如同一只轻飘的纸鸢被强风刮飞开,连强壮的格桑也没能扶住。秦杏子卓玛惊叫一声和格桑同时冲上去,木桶落在地上,乳白浓稠的酥油茶淌了一地,强巴微张的嘴颤了颤,剧烈地咳嗽中喷出了猩红的东西。白的酥油茶被冲成浅浅的红色,好像雪山峰顶上被苔藓染成的玫瑰色的雪一样。只听见木桶“喀哒〃一声被薛云踩碎,薛云和缪文白便一同冲进了屋中。秦杏子放下强巴,不忍再听卓玛悲恸的哭泣,让她那一声声响彻高原的呼唤波拉的声音飘向雪山之顶,自己冲进了屋里。
刚一进屋秦杏子惊叫一下,捂住了眼睛,一屋内全是异常美丽的银色的光线,亮得刺眼。她知道薛云也在其中,闭着眼睛就怒骂道:“好不要脸的泼妇,强巴大爷如此善待你,你居然要打死他!〃薛云冷冷的声音离自己很近,“他欺骗我!不管他是谁,欺骗我就是这个下场!〃秦杏子觉得眼睛不那么痛了,这才敢微微睁开眼睛,却见入目之处尽是铃铛,且全部是清一色的银铃,有玲珑娇俏的,有质朴粗犷的,有幽雅动人的,有美得诱人的……长方形的屋子正中是一个硕大的炉灶,这炉上炉下便堆满了银铃,几乎要盖住炉灶的本来颜色。环炉一周,床铺木具上亦堆满了铃铛,再加上地上散乱着的,少说也有上千只,薛云也是方才睁开眼睛,看到这满屋的铃铛不由也傻了眼,这许多铃铛,就是每个都拿起来看看都不知要费多少时间,更何况要辨认出哪个是诅咒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窗棂上停着只毛羽漆黑的鹰,看见屋中闯入的几个不速之客,张开雪亮的眼睛,目射精光,逼视着他们。
门又动了一动,卓玛进了屋。手上还沾着强巴咳出的鲜血,她指着屋内数以千记的铃铛傲然道,“去拿吧,去拿吧!铃铛就在这里面,混在一起连拉库也认不出来,你慢慢找吧!卓玛认得,可是你就是掀掉了屋子,卓玛也不会告诉你!〃身后跟着的若叶花飞雪几人也不知如何是好。
薛云扭头恶毒地看了眼卓玛,胸脯在急剧地起伏,看得出来她恨不得一口吞了卓玛,但是她现在只想去辨认哪只是诅咒铃。她忘掉了卓玛祖祖辈辈都是替寺庙做铃铛的,竟会有这一手绝活。
薛云与卓玛就这样对视着。卓玛知道自己亲爱的波拉已经不能再活下去了,她惟一的亲人没了,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她不再惮忌薛云。卓玛纯得和雪山一般澄清的眼眸中竟也会射出愤怒的杀气。如果眼睛能够杀人,薛云如今已是尸体一具。但是她做不到,她卓玛做不到。没有人能做到,薛云不能被打败,但薛云没有能力再去对视这愤怒的双眼,就在她即将垂眼的那一瞬,她突然笑了,笑得如此灿烂明媚,把秦杏子都吓了一跳。
薛云转过身,环视着周身无数的银铃,举起了手中的许愿铃开始摇晃,一声一声极有规律地响着,一声一声动人心扉。秦杏子几人看得愣愣的,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突然窗边的那一堆铃中隐隐传来了嘤嘤嗡嗡的声音,薛云笑靥如花,“诅咒铃是不是?我会找的,我会找到的,自己找!〃她的手仍然有规律地摇动着,一声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向窗边那堆铃,那里堆着大约数十只铃,嘤嘤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初只是轻震的声音,而后竟越来越响,变成轻轻的铃声,薛云的目光凝视着那里,只要声音再大一点,她就可以看出是哪一只铃在震动,是哪一只铃在响了!她竟利用配对的铃的共振原理辨认出哪一只是诅咒铃,但这确实是个高明的方法,所有人已经看见有铃在微微震动,只要它再响出下一声,薛云就会知道这就是她要找的了,薛云微倾着身体,脚步轻移,向着那发声的地方走过去。卓玛猛地咬牙,竟突然纵身一跳,拼命地扑向那堆震动的铃铛。微响的铃声戛然而止。薛云脸色一变,竟没来得及阻拦住,眼看唾手可得的诅咒铃竟然霎时被卓玛扑入怀中,薛云不禁火冒万丈,反手掀起一阵劲风直劈向卓玛,这一掌几乎夹带她九成功力,九成功力,足可以将这间石屋震倒,却用来直劈卓玛,后果显然不堪设想,但见剑光如矢,划破寂静的空屋,直斩薛云劈下的那只手掌,若叶花飞雪出招了!没有任何的招式,只这简简单单的一剑倒劈,但却快得无法想象,只看见半空中一堵银墙一闪即逝。
留手,放弃杀人;或者放弃杀人,留恨?都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而若叶花飞雪自练过太圣真经后,剑势越发猛烈,而薛云跋涉多日,早已疲惫不堪,若是以往,她甚至有可能避开若叶花飞雪的剑然后推开卓玛。但是现在不行,当下只得立刻抽身而退,罗袖倒卷长剑,“哧〃的一声袖沿被齐齐断下,但那剑因受阻,也滞了一滞。便是这略滞一时,薛云右腿踢出,荡着一股眩晕的风,直逼卓玛后脑。秦杏子大惊,这一脚若叶花飞雪是无法再阻了,血月是在若叶花飞雪身后,更是无法,秦杏子一咬牙,竟提起全身真气,拼了似的一掌照着薛云的腿切下。薛云腿上劲风阵阵,要接近都很困难,此时秦杏子拼命一掌,只觉得手脊刺痛难当,几乎要断掉一般,但手上仍不肯停,口中呼道,“卓玛让开啊!〃卓玛似乎早已知道自己身后有着如何的危险,却并不回头,准确的一把抓起这堆铃中的诅咒铃,一探身将那铃铛迅速地系在了窗棂那只黑鹰的腿上。秦杏子这一掌居然出乎意料地击开了薛云的腿,踉跄一下竟然险些跌在地上。薛云大惊,盯着秦杏子的手,“你练过太圣真经!〃秦杏子的手此时也够难受的,当即肿成一片,疼痛难当。正要开口,见卓玛已将铃铛系好,双手一推那黑鹰喊道:“诺布,快飞!飞到丹增那里,让丹增保护你!快啊……〃那鹰扑腾了两下翅膀,掀起一阵风便带着腿上的铃铛朝天空飞去。这一飞便会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所谓丹增更是摸不着头脑的事情,薛云抽肘击开秦杏子,左手挥出袖上轻练,荡开若叶花飞雪的长剑,纵身扑向窗棂只待抓住那黑鹰,那黑鹰却已展翅飞起,腿上铃铛叮当作响,薛云竟提起全身功力,脚尖轻点窗棂冲入半空,眼看身如疾箭已将触到黑鹰的双爪。此时秦杏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也飞身扑向半空,这一跃是决没有薛云高的,但却恰好够着薛云的脚,便伸手使劲一抱。薛云正在飞身而上,身下突然被秦杏子这么一拉,下意识抬脚一踹,秦杏子胸口正中这一脚,闷哼一声跌了下去。而薛云这一脚一出便立刻后悔了,她这下踹一脚却让自己的身体向下坠去,自己下落了,但黑鹰却飞入云霄。
卓玛和若叶花飞雪扶住落下的秦杏子,卓玛冲到窗口,朝天空响响地打了个呼哨,亮开嗓子呼道:“诺布飞啊,飞得越高越好!莫让魔鬼捉住了你的腿,让丹增好好保护你!〃
“啪〃的一声,薛云落地,一掌掴在卓玛脸上,卓玛漂亮的脸上立刻肿起老高。但她捂着脸不让眼泪掉下。听到云霄间诺布腿上清脆的铃声越来越远,卓玛会心地笑了,“诅咒铃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这个魔鬼的!〃
却见缪文白甩开已经脏得没了白色的折扇,本想习惯性的扇一扇,想想这天冷得要穿皮袄,便又尴尬地收了回去。开口竟道,“娘,断鸿铃不是你的。你拿不到的,你还是回去吧。〃
薛云沉下脸,“哦,你也想阻止我?〃她转过头,门边,格桑怀里扶着的强巴正一声一声的咳嗽,而那咳嗽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弱……薛云冷冷一笑,“想阻止我的人,无论是谁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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