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缪文白即将继续划下的剑道,“你敢划?你敢再划一下,薛云保准就会杀掉你!断鸿铃用来许愿又同时诅咒,所以它是一对不是一只!我这里只有一只,是许愿铃,你只要再动血月一下,你就永远也不知道那另一只诅咒铃在什么地方!许愿,没有一对是没有用的!〃卓玛这一通汉语说得极为流利地道,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居然还带了些警示之气的江湖味,不由将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薛云几乎要喊起来,见缪文白剑尖并无再动的倾向,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朝卓玛道:“你说还有另一只断鸿铃?〃
缪文白回头看薛云一眼,见她已是一副迟疑的表情,大有放掉血月之势。不由得大为动怒,沉着脸道,“娘,孩儿若执意要将他连脸皮带人毁掉呢?〃
薛云冷冷看他一眼,“那你就等于毁掉了断鸿铃,我会让你也和我梦想的断鸿铃一样被葬送掉。你相信娘做的出么?〃
缪文白身体剧烈地颤着,手一抖,剑“哐啷〃一下,掉落在地上。他清楚他母亲的每一句话的意思,就如同他虽很少与母亲在一起,但却绝对清楚他母亲的性格一样。她的性格就是,说一不二。这剑掉落在地上便是再也捡不起来的了。血月微睁的眸子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失败的儿子,终于倒在了地上。秦杏子扑上去,想要扶住血月,却染了一手的血,吓得缩了回去,她不知道手往哪里搁才好,似乎放在哪里都会碰到血月的伤口。
薛云看着这个“听话〃的儿子,仿佛是在豁达的笑了笑,她清楚自己这个儿子胸无大志,只是希望活在这个世界上开开心心的。她曾经为了满足他所谓的欲求而下手杀掉了谢夫人,甚至去毁掉血月。但是绝不会允许别人破坏她的理想,即使是儿子也不例外!随着她这莫明的微笑,双袖骤然卷起杀风,袖中两道细韧的银丝“嗖〃的当空逼出,谢冷阳轻呼一声“萤水丝!〃眼见那双丝如剑,悄声无息地横卷向陈知和数义士的当胸,谢冷阳不由猛的一咬牙倒甩无名长剑,这一剑便“噌〃的断去逼向陈知的萤水丝;若叶花飞雪亦逆剑一斩,随着她一声清喝,另一丝断掉。薛云并不惊讶,却轻轻一钩小指,那断掉的后两截丝竟还在手中,如此说来谢冷阳弃剑,若叶花飞雪回身一斩皆成了空影。丝首陡转,只看见两道血线抛向半空,谢冷阳双腕猛的一阵刺骨的疼痛,竟牵得浑身瘫软,胸口刀伤随之迸裂,血汩汩地从胸口涌出。吴清水失声叫道,“薛云你这妖女,竟然断他手筋!〃谢冷阳听罢也呆一呆,想要再动一动手,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了。当下倒抽一口凉气,绝望地转头看向那把被自己抛远了的剑。
他明白,自己也许再不可以用剑,不,不是也许,而是事实。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希望可以伸手触到那柄心爱的剑,但是所有人只见到他艰难地动了一动指头,便颓然倒在了地上。秦杏子看得心下一抖,跪在血月身边,她这才突然发觉血月和谢冷阳两大高手已是不得动弹,吴清水和卓玛全然不会武功。剩下那数名义士在江湖上应也可算得首屈一指的人物,只是在薛云这般厉害角色面前只能围攻时起些作用,然后就只有若叶花飞雪和自己了。自己得排除在外……因为,自己的武功那叫什么水平啊?还不如那些围攻的义士,难道余下的场子就靠若叶花飞雪一个人收拾么?或许,还有挽救的余地。毕竟卓玛掌握着最有利的要挟,另外一只断鸿铃!
卓玛已经冲到了谢冷阳身边,用袖子小心地擦掉他额上的汗和嘴角的血,但是谢冷阳晕了过去。卓玛唤得两声,见谢冷阳始终没有转醒,抬头朝薛云愤怒地吼道,“你长着一张拉姆(仙女)的面孔,却生着魔鬼的心!你骗了卓玛不说,还要杀血月和冷阳!告诉你诅咒的铃铛就在我们西藏,你去找去找一辈子吧!我是不会给你的!〃秦杏子少见卓玛发这样大的火。薛云听得呆住,她只道卓玛爱的是血月,为了断鸿铃,她不惜叫儿子放弃杀掉恨之入骨的仇人,这样便可博得卓玛欢心,或许可以有机会拿到另一只断鸿铃。谁知自己一时泄愤,断掉手筋的谢冷阳才真是卓玛的心上人,一向谋划丝丝入扣的薛云竟然接连错了好几回,且都是这般严重的错误,一张雪白的面庞竟刹那间变得惨白而无半点血色。
若叶花飞雪背对着薛云而立,手中剑尖已和那些义士的兵器一同抵在薛云各大死穴上。若叶花飞雪垂头看了看秦杏子,低语,“是不是可以杀掉这个妖精,以大快人心?〃
“是啊是啊,杀了她!为兄弟们报仇!〃跃跃欲试的义士们看着他们同伴残不忍睹的尸体,舔着干裂而焦灼的嘴唇应道。他们已经忍耐了很久了,如今薛云就在他们刀下,想到复仇的快感,他们怎么能不兴奋?此时他们手中的刀都在激动地颤抖,已经有血从薛云颈项上蜿蜒而下。
秦杏子整理了一下散乱的思绪,突然抬头道:“不要杀她!〃
众人几乎同时一愣,包括缪文白薛云在内都愣住了。秦杏子吐口气抬手做个停止的姿势,注视着薛云,“不要杀她!我要留下她治血月的茉莉之吻,要用她的手筋来换谢冷阳的手筋!吴先生,你可做得到?〃
这所谓的“活人换心之术〃,本是数十年前某神医医过的一次奇案。当时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万事俱备。这才碰巧成一奇迹,一直传为神话。如今秦杏子开口就拿这么近似神话的任务给吴清水,吴清水不由得微微冒汗,但因茉莉之吻药方并未公开,是以留下薛云,以配制茉莉之吻的解药,倒是极有必要的。想到这里,点了点头,“可以,老夫必当尽全力!〃
薛云嘲笑地看着周围的人:“还拿着兵器做什么?圣巫的毒只有我可以解!你们去劝劝卓玛,叫她带我去把那另一只断鸿铃找到,我才能好好地配制解药!要不我一不小心,将血月他吃死了可怎么办?〃
秦杏子听她这一番得寸进尺的话,头都要恨得裂开来了。只是无计可施。
薛云抬手,轻轻推开那些个兵器,顺势牵过神情木木的缪文白,“文白,咱们走。缪文白突然猛的一甩手,挣脱了薛云握着自己的手掌,道,“你不是想杀我么,为一个铃铛想杀我么?那你说铃铛的时候就不要碰我!我恶心!〃说罢竟头也不回地冲向走廊的另一边去了。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将薛云塞得一怔,望着缪文白的背影消失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她知道她和儿子之间从此有了一道不可弥合的裂纹了。她知道,每个人也都知道,薛云从此便孑然一身,孤独而行了。曾经爱她的丈夫,爱她的儿子,以及曾经那般忠于她的手下,都将弃她而去。
秦杏子目送薛云渐渐远去,这才转回了头,犹豫地问吴清水道:“吴先生,说实话谢大哥能治好么?〃吴清水叹口气,默默蹲在谢冷阳身边,握住他流血的手腕,半晌,终于开了口,“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奇迹这个词的话,那么他一定可以好起来,但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他今生都不能再用剑了。〃
“啊,不能用剑!〃秦杏子首先叫了起来,她清楚对于谢冷阳来说,剑有多么重要。他的一生在阴谋中生活着,如今唯一待他真心的天仙子死了,连抚养他长大,传他武功的灵山二君也死了。那么他活着的这一生中,剩下的就只有剑了。也许真的只有刀剑才不会变心,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离去,死了也可以葬在一起。但是如今,他连剑也不能再用了,秦杏子心中一梗,她难以想象谢冷阳若知道了这一切会如何……她凄然地望着卓玛道,“你知道么?剑对于谢大哥来说就像生命一样重要,你千万不可以把他不能用剑的事情告诉……〃一个“他〃字还未出口,却见一串泪水淡淡地顺着谢冷阳的面颊滚落,一直滴在卓玛的手背上。卓玛颤了一颤,见谢冷阳已经睁开了眼睛,抖动的唇中颤颤吐出两个字,“何妨?〃秦杏子想他已经清醒,正不知如何安慰他才好,谁晓卓玛却突然低下头,凑在他英俊的面颊上亲了一下,说道,“如果说在冷阳心里,丢失那把剑就像生命那般重要,那么在卓玛心里,冷阳也就像卓玛的生命一样重要!〃这样直率而坦诚的表白,清脆的嗓音中是藏族少女特有的热情与胆量,爱你,我就告诉你!谢冷阳半张开嘴,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又有滚热的液体从眼中淌出,这次,已不仅仅是为了那把不再能舞起的剑。
秦杏子看见谢冷阳无力的手已经轻轻握住了卓玛纤细的手腕,不由会心一笑。那么血月呢?她偏头看了看满身血污的血月,这家伙简直是从小就被那个可恶的薛云给带坏了嘛!什么叫做感情都搞不大明白,话也不肯多说几句,笑一笑就像是会掉快肉似的,偶尔会对自己做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他,使卓玛那一招可行不通,倘使他才从重伤昏迷中醒来,自己就对他说这么几句话,他不立刻被吓得一命归西才怪。想想自己也真够失败的。叹了口气,见吴清水已取出最后一瓶凝烟露,倒了出来替血月抹在伤口上止血、止痛。那淡青的药水迅速深入渗进伤口中,被划开的皮肉立刻松弛,不再往外绽,血也顷刻就止住了。待替血月谢冷阳涂抹完毕,又将剩下的给那数名受伤的义士们敷上,于是,这最后一瓶凝烟露也倒了个精光。吴清水将空瓶扔掉,抬头道,“这凝烟露从此就没有了,各位在以后的日子里可需小心些应对薛云,若是再受了伤,恐怕就不能如今日恢复的这样快了。〃众人低下了头,各自想着心事。
卓玛抬头,张嘴犹豫片刻,她低头小心地看了看谢冷阳,谢冷阳忧郁的眼眸中朝她泛起一丝笑意。于是,卓玛终于向吴清水开口问道,“你真的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治好冷阳的手么?〃这句话一出口不亚于青天霹雳,本来谁也不敢多提这码子事,可卓玛竟就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谢冷阳的手指不禁抖了一抖。吴清水不明白卓玛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仍是据实答道,“如果暂时没有奇迹出现的话,暂时治不好。〃卓玛重重吐口气,似乎下了个重大的决心,“这个奇迹,应该马上就可以创造出来!〃她看一眼众人道,“卓玛要用断鸿铃许愿!要回家乡去拿那只诅咒铃和许愿铃放在一起,许愿让冷阳的手好起来!〃
秦杏子几人这才明白卓玛话中的意思。吴清水当下道:“你说你要回去?〃卓玛愣一愣,“你们难道不去么?卓玛可以假做答应薛云,说带你们进藏取铃,这样她也可以替血月配药了。你们若是不跟去,卓玛一来一回,万一耽误了血月的毒,那就后悔莫及了。这确实是现下唯一可行的法子了。秦杏子等人默不出声。虽未反对,却也不甚赞同,总觉得迁就了薛云似的。却听谢冷阳缓缓开口道,“如果你替我许了这个愿,你将会受到诅咒。这不可以!〃卓玛心中一热,笑了笑,“冷阳的生命就像卓玛的生命,冷阳的快乐就是卓玛的快乐。”她拉起谢冷阳的手,轻轻地摆了摆,“卓玛还没有认真地看过冷阳舞剑呢,等冷阳好了。舞给卓玛看好不好?〃谢冷阳反倒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将这个庄重的承诺刻在心中。他已然决定用自己的一生去实现这个承诺。
听罢卓玛如此一番话,众人还能说什么呢?只任得卓玛匆匆奔向薛云那里,银色的铃铛掀起一阵脆入心扉的歌声,带着卓玛的希望奔向那个悲哀的陷阱。或许是陷阱吧?但却是一个充满希望,诱惑着你不得不跳的陷阱。
第二十七章 酥油漠漠凝衰骨 青稞哀哀浸圣山
进藏。薛云只允许卓玛带四个人去。而薛云就只带上了缪文白。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手下多了并不是好事。手下会帮助自己,亦会叛变,在圣堡的总部都会发生,更何况这荒芜人烟的藏族地区。杀了自己,尸体烂掉了也不见得会被人发现。而她亦知道卓玛势必会带上谢冷阳血月和秦杏子,剩下的最后一个人选,必定是若叶花飞雪无疑。血月重伤,谢冷阳甚至不能举剑,卓玛是武盲,秦杏子比武盲也差不了多少——当然,她并不知道秦杏子居然仍坚持每天修炼太圣真经,一个好医生固然重要,但是在薛云与缪文白身边,她们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特别是在交出铃铛以后,她们敢不带若叶花飞雪么?吴清水这个最大的隐患,也可以让圣堡的人处理掉了。如果陈知那些义士们还奢望着保护吴清水的话,他们必定比吴清水死得还要难看……她看见吴清水给卓玛的爷爷开了张药方子,这可是他的最后一纸药方了吧。在崎岖的山路上摸索的薛云,嘴上竟然浮起诡秘的微笑,已然近藏,相信吴清水他们的尸体已经快要烂掉了吧?
一路上天气渐寒,巧手的卓玛从猎人那里买来漂亮的皮毛布料,为秦杏子四人缝成暖和的氆氇袍披在身上,若再带上银器,还颇像藏族的姑娘小伙子呢。
不知是哪日起,他们突然看见了山。而那山,如同挺拔而立的背影,如博爱的神的宽大而结实的胸膛,如神女圣洁而冰冷的身躯。峰顶那终年不化的积雪映衬在蓝天下,晶莹剔透。天已经蓝成了广漠的生命,在与人胸膛的起伏一同呼吸,延展,让你相信它是无边的,伸向任何一处地方。
从天而降的瀑布水流闪耀着圣洁的光,带着流水飞溅的颂经声,告诉人们他淌自峰顶上神秘、悲壮,沐浴于佛的灵光中的寺庙。路边的藏族女子,手握珠链怀抱婴儿,向她怀中的生命呢喃着,祈求着神的祝福;带着银制耳环的英俊小伙子,扶着腰间银柄的藏刀,在碎石的小路上放开嗓子吆喝着。
秦杏子这群陌生人的闯入,刹那间就如同投入湖水的石子,激荡起一大片的涟漪。甚至,一层一层远远的弥漫开。越是近了家乡,卓玛的眉头蹙得越紧。秦杏子看了,明白她是在思索如何甩脱紧咬的薛云。这半个多月来,血月的伤势好了许多,但带伤步行让他疲倦不堪,消瘦的脸上少了许多昔日的英俊,只剩下灰尘与伤痛。而谢冷阳忧忧郁郁的目光总在虚无中徘徊,似乎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中一般。
踩着地上湿漉漉的落叶,薛云和缪文白不像秦杏子他们穿着卓玛给置办的皮靴,已经滑了好几跤。再加上一路风尘,秦杏子冷眼看着薛云和缪文白又脏又冷的狼狈样子,心下冷笑原来堂堂圣堡的圣夫人薛云和公子缪文白也会有今日的丑态。看来断鸿铃的魅力果真是不同寻常。而在清晨淡淡的晨雾里,可以看到雪山壮美的英姿,可以看到山寺悠悠的神圣,亦能看到清澈的溪流和枯黄的草地。想来这里若是到了春天,岂非也有和江南一般的秀美景色?当下不由大为惊叹。
远远的有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子踩着稳健的步子朝这边走来,那小伙子远远地看见了秦杏子一行人,突然亮开嗓子喊道,“卓玛!〃卓玛被这声音喊得一愣,这不是汉语声音的卓玛二字,而是熟悉的家乡口音,卓玛的脸立刻兴奋得红了起来。秦杏子想那小伙子这般远就能认出卓玛,必是极熟的人了。未想完,卓玛竟然一蹦老高,惊喜地喊道,“格桑?格桑是你吗?〃那小伙子三两步跨上来,瞪大了眼睛盯着卓玛,俊朗的脸上黑黝黝的满是欢喜,“卓玛,真的是你卓玛!强巴等你等得都急死啦,再不回去,强巴就要出藏找你啦!〃
卓玛指着这小伙子道,“这是我在察隅曲最好的朋友格桑!强巴就是卓玛的拉库!〃她见格桑疑惑地看着她身后的那一大群人,不禁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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