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量往里面缩,脸都贴到岩石上了。他伸手去扶她,她尖叫起来,那声音把她自己的耳朵都震聋了。他也在尖叫,让她别喊了。他又伸手来抓她,他的中指尖都触到了她的大腿。莉丝感觉到他冰冷的皮肤从她的腿移向膝盖。是一种被烧灼的感觉。直到胡鲁贝克站起来,离开了,那感觉还没有消失。
莉丝躺在那里啜泣。她是在哪儿?能逃走吗?她离开海滩已经半个小时了。她知道欧文还没来,但波霞和朵蕾西可能在找她。凯丽尔可能就在附近。
她听见外面雨点打在石路上的声音。
“我开始往外爬。这时我听到两种声音。一个是胡鲁贝克的说话声,他离我很近;另一个是雷声。”
雷声震动着大地。她担心头上的岩石会塌下来把她堵在里边,但很快又感觉到更大的恐怖——她可能被淹死。大股水流冲进岩缝,她躺的地方开始积水。
她努力朝开口处挪动。假若胡鲁贝克伸手进来,已经很容易抓住她。她侧着头,因为里面地方太窄。她咧着嘴吸气。脏水已经涌到她脸上,淹到嘴边。她呛了水,拼命朝岩缝开口处挪,但爬不上去。她迎着水流,终于把手伸出去,盲目地抓住一块岩石,往怀里拉。
“那块岩石移动了。不是岩石,是一只鞋。我赶紧往后缩,但一只巨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拖了出去。”莉丝的眼睛从科勒面前移开。“我的游冰衣挂在岩石角上,扯破了。”
她半裸着身子。但她没办法。岩缝里再待不下去了。她记得当时真希望淹死,而不是被那疯子强奸、杀死。被拖出岩缝时,她哭了。
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说:“好了,太太。好了。刚才出了什么事?”
她瘫在了公园管理员的怀里。
在倾盆大雨中,莉丝靠在岩石上向管理员讲述罗伯特和胡鲁贝克的情况。他问了一些问题,但莉丝无法集中思想来回答。她只听到一个恐怖的哀号声。像是从地底下传来,在山岩间回荡,声音越来越弱,细如游丝,却缠绵不断。
那声音终于消失了,莉丝对科勒医生说。
后来,莉丝从另一名管理员那里得知,大雨中地下水泛滥,涌进莉丝发现罗伯特尸体的那个山洞。凯丽尔也一直在同一个山洞里。那哀号声是姑娘在呼救。水越涨越高,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就淹死了。
欧文·艾奇森猛地停下车来,关了车灯,观察这一段荒寂无人的公路。
他掏出手枪,下了车,用手电筒照着公路边沿的土路肩。胡鲁贝克的自行车曾倒在这里,周围有脚印。有几个脚印他认得出是疯子的,另外的脚印不熟悉。可以看出胡鲁贝克在路肩坐过的痕迹。
他猜不出这里出过什么事。他注意到自行车轮胎印继续沿二三六号公路西行,但他仍在仔细揣测胡鲁贝克的心思。
欧文看到一条很长的辅助公路蜿蜒穿过树林、草丛,消失在远处阴沉沉的森林里。那儿有辆汽车斜倒在灌木丛中。欧文用手电筒照过去,但距离太远,照不到。隐隐约约看到那是一辆两种颜色的车,底特律市早就不出产这种汽车了。他无心探究那辆被抛弃的旧车,又回到车里,慢慢朝西搜寻着自行车的痕迹。
欧文在心里思考着今晚最大的难题。
他面临的不是道德上的困境。任何道德上的原因都不能阻止欧文·艾奇森走到胡鲁贝克面前,朝他额头上开枪。不,欧文考虑的是现实问题,正像在阿达拉的医院里海弗山警长提醒过他的那样:如果欧文杀了迈克·胡鲁贝克,他不仅不能再当律师,还得进监狱。
如果胡鲁贝克是一个在逃犯,欧文的任务就会简单得多。从法律上说,追捕者可以从背后朝他开枪。他能清楚地背诵本州刑法的条文。但胡鲁贝克不是罪犯。尽管陪审团认为胡鲁贝克杀害了罗伯特·吉列斯皮,但他们却因为胡鲁贝克精神错乱而判定他无罪。
这就意味着,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可以合法地杀死胡鲁贝克。第一,欧文受到胡鲁贝克攻击而无法逃避:同在一间关上门的房间里;同被堵在地下通道里;同在一座桥上。第二,在艾奇森的住宅里抓到胡鲁贝克,欧文可以合法地开枪打死他,事后只须去警察局说明一下情况。也许连警察局都不用去。
欧文必须采用上述方法中的一种,但他的猎物离得太远,他还不知道怎么去实行自己的计划。不,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这苍茫夜色中慢慢搜寻。他让自己只去思索那战斗的细节:射在什么部位最有效?应当用哪支枪?胡鲁贝克这样的大个子带着致命枪伤还能跑多远?胡鲁贝克是否会伏击追捕他的人?他现在是否正在放置另一具张着钢钳的兽夹?也许布下了更可怕的陷阱?欧文从当兵的经历中懂得用汽油、茶、肥料、铁钉、钢丝等,可以设置各种各样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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