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想到詹米的庄园拉里堡的清凉褐色细流和深色松树,我叹了口气,“我们真能回家吗?”
“想来我们必须回去,”他啼笑皆非地答道,“国王的赦免令让我在九月中旬离开法国,否则我就会重回巴士底狱。或许,国王陛下也安排让英格兰国王颁发赦免令了,那样我不会才下船到因弗内斯就被绞死。”
“我觉得我们可以去罗马,或者德国。”我尝试性地提议道。我特别想回到拉里堡,在苏格兰高地的宁静环境中休养。想到宫廷和阴谋,想到接连不断的危险和不安全,我的心就会往下沉。但如果詹米觉得我们必须……
他摇了摇头,然后弯腰穿长袜,红色的头发掉到了脸上。
“不,要么回苏格兰,要么回巴士底狱,”他说道,“我们已经订好了船票,回去看看。”他站直身子,然后冷笑着拨开眼前的头发,“我想桑德林汉姆公爵——或许还有乔治国王——想要我安全地待在家里,在家里他们可以盯着我。他们希望我不在罗马当间谍,也不在德国筹资。这三周的宽限期,我想,是对杰拉德的恩惠,给他时间在我离开前回来。”
我坐在卧室窗边的座位里,向外看着如绿色海洋般翻滚着的枫丹白露森林。夏天的慵懒热空气似乎在向下压,让人软弱无力。
“我不能说我不开心。”我叹了口气,把脸贴到玻璃上,寻找短暂的冰凉。昨天的冰雨留下一层厚厚的潮气,让我的头发和衣服都贴着皮肤,既痒又潮湿。“但是,你觉得回去安全吗?我是说,现在伯爵已经死了,从曼泽蒂那里借的钱也损失了,查尔斯会放弃吗?”
詹米皱起眉头,用手摸着下巴,看胡楂儿长得如何。“真希望我能知道他过去两周有没有收到罗马方面的来信,”他说,“如果有来信的话,来信的内容是什么。但是,我们做到了。欧洲没有银行家会给姓斯图亚特的人一分钱,这是肯定的。西班牙的费利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路易……”他耸耸肩,讽刺地拧着嘴巴,“他在迪韦尔内先生和桑德林汉姆中间,我可以说查尔斯在这个方向的期望会很差。你说我要不要刮胡子?”
“我觉得不用。”我说道。这个问题的不经意的亲密感让我突然觉得害羞。我们前一晚同床而眠,但我们俩都筋疲力尽,而且我们之间那层编织于凉亭里的薄网似乎还无法承受云雨之重。我整晚都糟糕地意识到他的温暖就在边上,但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让他走出第一步。
现在,他转身去找衬衫时,我看到光线从他肩膀上掠过,特别想去抚摸他,想再次感受他贴着我时的那种光滑、结实和急切。
他的头从衬衫领口里钻出来,眼神突然无防备地与我相遇。他停顿了片刻,看着我,但没有说话。在这层围绕着我们的沉默气泡外面,早晨城堡里的声音清晰可辨——用人们的忙碌声,以及路易斯因为某种争吵而提高的尖厉嗓门。
不要在这里,詹米的眼睛说道,不要在这么多人中间。
他向下看,仔细系好衬衫的扣子。“路易斯有可以骑的马吗?”他盯着手上的活儿说道,“几英里外有些悬崖,或许我们可以骑马去,那里的空气可能会凉爽些。”
“她应该有,”我说道,“我去问她。”
我们刚好在中午前抵达悬崖。与其说是悬崖,倒不如说是一些突出的石灰岩柱子和山脊,它们坐落在四周山丘的发黄草地里,就像一座古城池的废墟。由于时间和天气的缘故,那些白色的山脊都已经裂开,形成了裂缝。山脊上面零星长着数千株陌生的小植物,它们在被侵蚀的最贫瘠土壤上找到了立足点。
我们把马拴在草地里,然后徒步爬上一座宽广、平坦的石灰岩架。它就在最高的那堆岩石下方,上面杂草丛生。那些杂乱的树丛几乎没有投下阴影,但在这么高的地方有习习微风。
“天哪,太热了!”詹米说道。他轻快地解开短裙的扣子,让短裙掉到了双脚周围,然后开始扭动着脱下衬衫。
“詹米,你在干什么?”我半笑着说道。
“脱衣服,”他实事求是地回答道,“你为什么不脱呢,外乡人?你汗湿得比我厉害,这里没人看得见。”
犹豫片刻过后,我也按照他的建议脱了衣服。这个地方完全与世隔绝,地形太陡峭,岩石太多,不适合放羊,所以几乎不可能有迷路的牧羊人爬上来看到我们。而且远离了路易斯和她那群讨厌的用人,这里就只有完全赤裸的我们俩……在我脱掉汗湿的衣服时,詹米把披肩平铺到粗糙的地面上。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双臂枕在脑后,舒适地躺倒在地上,完全无视那些好奇的蚂蚁、零星的沙砾和多刺植物的残端。
“你肯定长了身山羊皮,”我评论道,“你怎么能就那样直接躺在地上呢?”和他一样赤身裸体后,我更加舒适地躺到了他体贴地为我铺开的披肩上。
他耸耸肩,在温暖的午后阳光下闭着眼睛。阳光在他躺的那个低洼地里把他照得像金子一般,在身下深色杂草的映衬下,他散发着金红色的微光。
“我没问题。”他舒适地说道,然后陷入沉默。风从我们上方的山脊吹过,发出微弱的呜呜声,但他的呼吸声离得足够近,我在风声中也能听见。
我翻身趴着,把下巴枕在交叉着的双臂上,然后看着他。他肩宽臀窄,即使在放松时,那长而有力的大腿上也隐约显现着紧绷肌肉的痕印。温暖的微风吹动着他腋下逐渐干燥的肉桂色毛发,吹乱了枕着头的手腕上轻轻波动的金铜色头发。微风很宜人,因为初秋的太阳晒在我的肩膀和小腿上仍然火辣辣的。
“我爱你。”我轻声说道。我并未打算让他听见,只是喜欢说出这三个字的愉悦。
但他确实听到了,因为他宽大的嘴巴上挂起了些许微笑。片刻过后,他翻身趴在我旁边的披肩上。他背上和屁股上还挂有少许草叶。我轻轻地把其中一片掸走,他的皮肤在我的触碰下短暂地颤抖了。
我侧身亲吻他的肩膀,享受他肌肤的温暖气息,以及那种微微的咸味。但是,他没有反过来吻我,而是稍微往后挪了挪,在手肘的支撑下侧躺,然后看着我。他的表情里有些我不理解的东西,让我隐约觉得不自在。
“你在想什么?”我说道,用一根手指沿着他脊柱的深深沟槽向下抚摸。他挪了挪,刚好躲开我的抚摸,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呃,我在琢磨……”他开口说道,然后又停了下来。他向下看着,不停地摆弄着草中长出来的一朵小花。
“你在琢磨什么?”
“和路易……那样是什么感觉?”
我觉得我的心脏停顿了片刻。我知道我的脸上完全没了血色,因为在我努力说出话时,我能感受到嘴唇上的麻木。
“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抬起头,只是特别努力地斜嘴微笑。
“呃,”他说道,“他是国王。无论如何会让人觉得……有所不同。你知道的……或许有些特别?”
他的微笑逐渐淡去,他的脸庞也和我的一样苍白。他又低下了头,避开我这种苦闷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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