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全身而退,阿夜从不曾打过这般的如意算盘。”司空夜自嘲的笑,白皙纤长的手指玩弄手中玲珑的紫砂杯,“虽用了这宝鼎,可毕竟经历了千百年的传承,古书的记载已有所误差,阿夜已中了它的毒,武功全失不过是最轻的,这情况,许先生是最了解的。”
秦思怡仍是不置可否,随意将眼神向许枯阳瞟去,却见他一脸郑重的向他点头,他迟疑了瞬间,眼神中闪过的,分明是不可置信。“那依许先生所见,义妹的身体究竟如何?”
“司空姑娘所中的蛊毒前所未见,老朽虽已用金针将之禁锢在体内,但毕竟只是权宜之计。如若在半年内没有找到解除蛊咒的方法,那么,老朽便也是无能为力了。”许枯阳语气谦虚,虽身在马车中不便起身,却仍是双手抱拳,恭敬的行了礼,加重了语气。
一旁,司空夜却不以为意的回报以微笑,安抚的向老者致意。
秦思怡亦不再开口,只是,那眼神,时不时地会瞟向司空夜,若有所思的看上好一会儿。
这是个晴天,暖暖的冬阳斜射进车厢里,为这连日来万分惊险的气氛稍稍缓和。她斜靠在车壁上,眯起眼睛感受冬日阳光特有的柔软温暖,暖色的光线轻柔的笼罩在她精致无瑕的面庞,宁静安详得,仿佛整个人似水晶雕琢一般。
莲夜 第七卷 佳景无时 第六十四章 冲突
章节字数:3171 更新时间:08…04…03 09:36
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三日之后,趁着夜色,一行四人悄然无声的进了京城晋王府。
对于还要弯道至京城,而不是直接取道南方,司空夜并没有多大的异议。探子来报,楼兰方面已经动作频频,据可靠消息,楼兰神教已倾巢出动,世子,神女以及大护法兵分三路,率大队精锐逐渐向中原靠拢,是以,为以防万一消息走漏,秦思怡已在朝中安排,等到达京城,皇帝即会下旨,命晋王下巡江南。
所以等待圣旨的这几日里,司空夜被安顿在晋王府西北角的一个小小院落。
一踏足这里,她便已明白,这小院子,该是秦悲月生前在京城暂住的居所。种着满园的丹桂,房子是石头垒成,与王府奢靡华贵的建筑格格不入,却像在东庐神隐峰上那些若隐若现的建筑,更像,相思林里,司空如绽日夜深思的那方天地,丹桂,石屋,如出一辙。
她不确定秦思怡将她安顿到这个地方的用意,但是,不外乎此地方位偏僻,掩人耳目,方便进出。只是,他一定要选在这样的日子,让她住在这个地方么?总是觉得,似乎冥冥中,便有了安排。
她苦笑。
婢女仍旧是自千波城起即一路服侍她的蓝衾,着一身孔雀蓝的缎子袄衣,虽不华贵,但却是真正上好的料子,一路上的小婢女一个个大老远的便已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甜甜的叫声蓝衾姐姐。而她则是一贯的沉默,不言不语,即便是蓝衾这个名字,司空夜亦是听了婢女们如此呼唤,才知道的。
司空夜猜测她是这王府里数一数二的大丫头,至少是秦思怡身边的亲信。那张清秀的脸并没有几分姿色,却难得在进退上极有分寸,一身娴雅沉静的气质,让在她身边的人极为舒畅自在。
在她的伺候下用过了晚膳,司空夜有些兴意阑珊,看着屋中静静侍立的孔雀蓝身影无端的兴起了些烦躁,便三言两语遣开她,蓝衾也没有多言语,福了福身,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奴婢晚上就睡在隔壁,姑娘如果有什么吩咐,唤一声奴婢便知晓了。”
难得这般的知情识趣,司空夜微笑着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这样的冬夜,沉静且安详,只是,那空气中,始终弥漫了一层淡淡的哀思。
她叹口气推门而出,却意外的瞥见一旁的木案上那块圆石后面,随意搁着一支九节玉屏箫,呈浅紫色,触感温润,光从内发,乃是不可多得的上品,却也是眼熟得吓人。这种水竹,只出自大苗山,即便是皇朝进贡的贡品,也难以觅得一二可与之匹敌。萧身所装饰的墨竹纹样,亦是再熟悉不过的。十一二岁的时候,司空如绽手把着她的手所描绘出来的,不就是那幅图案么?
她将那管洞箫握在掌心,不住地摩挲着,眼中却禁不住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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醇厚清越的萧声盘旋在空中,烟烟袅袅,明明是浑厚的音色,却依旧吹出一种细腻典雅的韵味,不知名的曲调,初听上去,像极了江南渔家的小调,却又不是流传在坊间任何一首,玲珑流转,别有一番味道,却也,出奇的耳熟。
秦思怡是有些微醺的,每年这几日,他都是这样的,走出房间来闭上眼,深深呼吸一口,将空气中的冰凉尽数纳入胸腔中,亦冲淡了浮于面上的燥热。然后,那声音似天外仙乐一般,隐隐飘进了他的耳际。尔后,他的心中似共鸣一般,慢慢的哼起来。再尔后一幅画面便不期然的闪进他脑海里。
一个月圆之夜吧,明月当空,丹桂飘香。秦悲月沉静的立于园中,轻柔的吹奏出这个曲调。
小小的秦思怡怯怯的躲在柱子后面,满是崇拜的注视着父亲。只是那一刻,他是有些害怕的。父亲的背影是如此的沉静孤寂,似乎不去叫醒他,便会在这微凉的月色下寂静的化为磐石,他随时,会失去他。
他思索了一番,决定扑出去,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母亲死死拉住,将他拽离那满园寂寞的桂花香气。
他只记得,母亲的眼睛,很忧伤。
所以,桂花,以及那首用洞箫所吹奏的乐曲,长久的留在了他的心中,成了一个奇怪的结。
那双剑眉紧紧锁起,秦思怡快步踏向后园。他想他是犯了个错误,居然让那女人住进了父亲的院落,这个决定在他现在看来几乎是匪夷所思的,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冲动?只因在摇晃的马车上,那个阳光充沛到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吗?
那绝对是个错误。现在,他必须要将错误改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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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那首洞箫小调里的司空夜,并没有察觉到秦思怡是何时踏进院子的,当她发现有异状的时候,已经被那双狂怒的眼睛锁定。
“这是我父亲的洞箫,谁准你懂这里的东西?”秦思怡发问,声调并不响,轻柔得,像情人间的絮语,若非此刻,他的双眼中毫不掩饰的伤恸。”没有人教过你不要随便动别人家的东西吗?还是相思林的女人,都是你这般的没有廉耻?”
说着,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箫,拿在手中仔细观看,那眼神充满了思念,以及迷惘。尔后,那双单眼在一瞬间又充满了凌厉,微微眯起,似下定了决心般,双手并用,一言不发的那管洞箫狠狠折断。
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前一刻尚是充满回忆的温暖,鼻翼间甚至能闻到那股若有似无的甜香,而后一刻,手中空余冰凉的空气。司空夜被一个清脆的断裂声惊醒,自那个萧声营造的美妙空间跌入了凡尘。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他,事情发生的太快,让她失却了一切的反应能力。那杆洞箫,那杆,姨母亲手所制的九节洞箫,居然被他随手折断了。
而那双眼睛,那样的哀恸,却是与她揽镜自照时的何其相似?
“谁教你吹的那曲子?相思林的那个女人?她死了,为什么还来我的地方阴魂不散?我的地方,不准有这些东西出现,什么洞箫阿,丹桂阿,统统都不准出现!你明白吗?”这一刻的秦思怡,不是的晋王,不是江湖上谈之色变的枭雄,不是朝堂上谈笑用兵的谋臣,此刻的他,只是长公主的儿子罢了。他的双眼,急切地注视着她,急切的想要证明些什么,却一时间并不知道要证明什么,向谁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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