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平下午下了班,一边往赵副部长宿舍的方向走,心里一边犯嘀咕:他找我干什么,而且是让我到他的宿舍?
赵副部长因为在外地的家暂时还没有搬到北京来,一个人在公寓楼里住了一个营职单元。
还没有等到方舒平按门铃,赵副部长听到脚步声,就拉开了虚掩着的门,迎了出来:“是方参谋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你还没有吃饭吧?”方舒平进了屋,赵副部长问他。
“吃,吃了。”方舒平回答。
“吃了!在哪吃的?”
“在------在-----”
“噢!我知道了,是在“未来饭店”,那个地方我知道,不要钱,随便吃,可就是填不饱肚子。”赵副部长在给方舒平开玩笑,“过来,快坐下,我在招待所已经订做了几个菜,一会儿咱们共进晚餐。”
方舒平这才看到,旁边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和啤酒、饮料。
“你可能还搞不明白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赵副部长给方舒平边斟酒边说,“昨天我给你爸爸通了个电话,才知道你就是我的老指导员的儿子。”
“长和我爸爸是老战友?”方舒平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以后不要叫我长,有人的时候称职务,没人的时候叫叔叔。我和你爸爸的关系不能算是战友,他是我的老领导。我刚当兵时,他是我的排长,在他的关心和教育下,我入了党,当了班长。我提升为司务长的时候,他是我们连队的指导员,有一次,因为账目差错,他在中间做了一些工作,才让我免受了一次处分,我非常感谢他。他从部队转业以后,我还经常与他联系。来,不要光顾着说话,吃菜!”
赵副部长给方舒平的碗里加了一些菜,继续说:“我只知道老领导有个孩子地方大学毕业以后参了军,但是不知道在什么部队,做什么工作。我曾经打电话问过你爸爸,他说你与其他的孩子不一样,想独自闯一片天地,不想靠外力改变自己,我觉得这一点很难得,也就没有再问过他。但是,当今社会,利用各种关系营造适合自己的生存环境,是一种风尚,这无可厚非。”
方舒平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觉得几种滋味里,甜的成份最少。他食不甘味地咀嚼着赵副部长夹给自己的菜,口中喃喃地说:“我爸爸转业以后,部队里和他保持经常联系的人有几个,但是,我不知道其中有您。”
“这也是一种缘分,”赵副部长关心的对方舒平说,“以后有什么要办的事情尽管找我,听说今年分部提前调职的名额分给了你们科,如果------”
方舒平像被什么剌了一下,红着脸说:“这件事情我相信科里领导会处理好,请部长不必多操心,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赵副部长感到不解:“你怎么了,饭还没有吃完?”
“我吃饱了!”
吴亚力在办公室里加班,接了一个外地打来的电话以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从办公室回到宿舍,推开宿舍的大门,就看见方舒平怔怔地坐在床上,感到非常奇怪,关切地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上次改地图的事,赵副部长知道了你没有给他说实话,刚才批评了你?”
“不是,那件事情如果我们两个人不讲,他永远不会知道。”方舒平木然地回答。
“那为什么------?”
“赵副部长认识我爸爸,我现在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求调走。”
“什么,要求调走?”吴亚力瞪大了眼睛,“就是因为赵副部长认识你爸爸?能够与领导拉上关系,这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啊!”
“是的!”方舒平肯定地回答,“我的家庭条件优越,寒暑无虑,衣食无忧,我到部队来,就是想经受磨练,靠自己的努力走一条自立的路。多年来,因为我爸爸钱多关系广,处处为我打点,我头上一直悬挂着一盏长明灯,我现在实在不想头上再有一把保护伞。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赵副部长这个人在分部机关里,上上下下反映都不是太好,如果他以后用手中的权力照顾了我,我会觉得非常不光彩。”
吴亚力沉思了一下,黯然神伤地说:“我们在一起还不觉得有什么,如果你突然调走了,我会感到很不习惯。”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但我还是想走,在一种阴影下生活,我会很难受。谢谢你对我的帮助,相处几年,我从你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快别这样说了!”吴亚力打断方舒平的话,接着说,“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受益最大的应该是我,你正直,善良,嫉恶如仇,你对我思想上的影响,比给我的身体‘输送五公斤肉’更有价值。我刚才还接到一个打到我们办公室来的电话,应当是你的一个熟人打来的,他以为接电话的是你,开口就说‘你的手机怎么总是没有人接听,我明天又要出差,这次走的时间比较长,给吴参谋家的钱是不是过两个月一起寄?’”
方舒平站起身来,生气地说:“他是怎么搞的!”
“你不要怪他,尽管你让他用化名给我家寄钱,这件事我早晚也会知道。因为咱们这里只有你与少数几个人知道我家的情况和地址,我已经意识到这件事可能与你有关。”吴亚力拉住方舒平的胳膊,让他坐下来,接着说,“你给我家寄的不仅仅是钱,也是战友的情意,以后我会报答你,但决不是用还钱的方式。”
“战友情是不需要报答的,”方舒平看着吴亚力,深情地说,“我们俩性格不同,在一起可以优势互补,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在一起可以互相启。假如我走了,希望你好自为之。现在做人难,做一个正直的人更难,正直是品质,而不是性格,我只能算是性情倔犟,爱提意见。爱提意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就得罪了什么领导。而爱说好话的人,一般都会受到领导的器重,因为多数领导都喜欢听好话,但那样做是人性的泯灭和道德的沦丧,希望这种事情你和我都不要去做。我觉得你是既不爱提意见,又不爱说好话的那么一种人,一般来讲,领导对这种人不会轻易信任,但也不会故意刁难。真心希望你保持一颗平常的心,机关里边‘机关’多,要经得起诱惑,凭良心做人,按职责办事。”
如果在平时,吴亚力一定又会开玩笑说方舒平在表高论,但是,今天他觉得方舒平的话有一定道理,而且想到自己以前的有些做法,心里还有些内疚。
两个人相视坐着,倾心聊着,房间的灯一直亮到深夜。
方舒平说了自己准备要求调动的想法以后,邱科长大吃一惊,他听了方舒平似是而非的理由,让方舒平先慎重考虑几天,而后再做决定。
与邱科长谈话之后,方舒平茶饭无心,坐立不安,内心非常矛盾。如果领导同意自己调走,会调到哪里去?是自己找单位还是靠组织安排,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即便有些事情不顺心,要离开了,也不免会觉得有许多地方值得留恋,何况自己在这里实现了由老百姓到军人的转变,与大家的关系处得都不错,心情一直比较舒畅。如果领导不同意自己调走——方舒平对调动的事情也有些信心不足,要求调动的真正原因不好明讲,编造的理由又有些牵强——以后与赵副部长的关系又将如何处理?
方舒平找邱科长谈自己想法的那一天,除了词不达意地陈述了自己要调走的理由以外,还向邱科长建议,科里的领导应当考虑吴亚力提前调职的问题。邱科长告诉方舒平,他也征求了副科长和几个参谋的意见,大家的想法比较一致,把提前调职的名额给吴亚力比较合情合理。邱科长让方舒平相信,组织上会把这件好事办好。
一个星期之后,方舒平找到邱科长,收回了自己要求调动的意见。原因只有一个,赵副部长因为在省军区当营房处处长期间,接收地方施工公司的礼金和贵重物品,已经停职检查,他以后不可能再在分部任职了。
(本篇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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