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玉萦亦有些冷,忍不住朝他怀里缩了缩。
这会儿街市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坐在马车里听不到什么喧嚣,两人没有说话,能清晰地听着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玉萦在陶然客栈里照顾了丁闻昔一整日,这会儿也有些乏了。
在他怀中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他问:“你觉得裴拓做得对?”
玉萦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事没有对错之分。
裴拓并非故意毁了自己的复仇计划,是他看重真心,相信真心,才会有此后果。
玉萦当然希望能一举扳倒兴国公府。
但她并不认为裴拓是错。
或许,她也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这般以真心相待。
只是这种话说给赵玄祐未免可笑,他大概会觉得自己是个痴心妄想的丫鬟罢了。
她闭着眼睛,迷糊地应着:“爷在说什么?”
声音喏喏,跟蚊子似的。
赵玄祐见她恹恹的,终归没再说话,玉萦亦真的睡了过去。
马车一停,便把玉萦抱进别院里去了。
-
别院里的日子比在侯府要自在得多。
别院地方不大,没有侯府那么多活儿。
每日清晨赵玄祐出门之后,玉萦带着映雪、紫烟收拾完了屋里屋外,便能去陶然客栈探望丁闻昔,一呆就是大半日。
赵玄祐从未说过什么,这自然是默许。
当初他带着玉萦来别院小住,为的是与裴拓商议贡珠案,眼下贡珠案已了,裴拓不可能再登门,赵玄祐隔几日会回府去给叶老太君请安,没提回府的事。
这日他下了朝,还没出宫便被太监拦住,一路领着他进了御书房。
殿内帘帐长垂,龙涎香浓。
赵玄祐跪地请安过后,御座上的皇帝缓缓出声:“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
上回他从黑水传密函给皇帝之后,君臣俩尚未单独面谈过。
见皇帝神情不佳,赵玄祐约莫猜得到他找自己来是要说什么。
皇帝放下手中的毛笔,朝内侍使了个眼色,等着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神情冷凝起来,缓声道:“玄祐,能在黑水查出私铸兵器之事,功劳不小。没想到啊,皇后和太子竟然能办出这么大的事。”
私铸兵器是谋反大罪,皇后和太子都牵扯其中,皇帝不可谓不寒心。
皇帝收到赵玄祐的密报时,只回了“知道了”三个字,并未命赵玄祐继续追查。
很显然,此事他另外派人去查了。
他把赵玄祐喊过来,很可能是要敲打赵玄祐。
因此赵玄祐以退为进,开了口帮太子说话:“陛下,依臣在黑水所得,太子殿下在案发之前对此是不知情的。”
“那皇后呢?”
“县令府中只查到了镇国公府的箱子,并无跟皇后娘娘有关的线索。”
皇帝闻言,笑着看向赵玄祐:“镇国公不过是一个臣子,既是朕的大舅哥,又是太子的老泰山。除非他活腻了,一心找死,才会放着好好的国丈爷不做,要起兵造反。”
皇帝把话说到这份上,赵玄祐再想装傻充愣便不合时宜了。
见状,他朝皇帝拱手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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