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左边一排,都是马车,马车旁边还跟着下人,这一队排的都是富户。
排在中间的,有坐马车的富户,有背着包袱的普通老百姓,但无一例外都是干干净净的,绝不是逃难的流民。
最右边一列,搭眼一瞧就知道是流民,个个灰扑扑、脸颊凹陷的犹如厉鬼,麻木绝望的眼神明显区别另外两队。
“都别离城门两边的流民太近。”甜丫大声叮嘱。
流民太多了,谁知道有没有生病的,生病她倒也不怕,就怕这中间有得了疫病的流民。
疫病可是会传染的。
沾染上是真会丢命的。
她现在就期望这些流民里没人沾染疫病,她就谢天谢地了。
“我和石头去前面看看情况,大家伙慢慢往前走,别急着排队,等我和石头回来再讲。”说罢,穆常安就领着石头走了。
两个高大的身影淹没在流民群中,很快消失不见。
一刻钟以后,穆常安领着石头回来,村里人也离城门更近了,情况看的更清楚。
“哎呦娘嘞,这人也太多了,咱得排到啥时候啊?”
“仨队呢?咱排哪个?”
“常安和石头回来了,先问问他俩啥情况。”村长爷让大家伙安静,看着刚回来的两人。
穆常安不废话,把他和石头打听的情况说了,脸色不太好,“右边那队是给富户排的。
中间这队是给阳宁府人排的。
最左边那队是给咱们这些外来流民排的,咱没得挑只能排那边。”
流民的队伍最长,要在这儿排队进城,不定排到猴年马月去,估计排一天都不一定能过城门。
村里人要说不失望是假的,可这事儿由不得他们做主,不少人家已经呼喊家里人起来,准备推车往最右边排队去。
“常安,你是不是还有啥事没说。”村长爷让人都别急,他看出常安和石头脸色都不太好,“有啥事就说,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他们这一路,缺水、缺粮、被偷袭、遇蝗虫……哪一件是好事,不都挺过来了。
“进城要银子!”穆常安沉声说,“一个流民要五钱银子。”
吃苦受累受伤他们都不怕,但是穆常安知道,家家户户的银子不多。
一个人就要五钱银子,人口多的人家光进城费就得五六两,这可是天文数字。
掏了银子,家底薄的直接被掏干了,以后到了甘州咋落户?咋过活?
“天爷哎,这是要咱得命呐。”
“没法活了,没法活了。”
“呜呜呜,咱的命咱就恁苦。”
脸上的笑变成绝望,不少妇人一屁股坐地上,哭天抹泪起来。
哭他们太难了,太苦了。
现在为了进城,还得掏空家底,那还逃啥荒?还去啥甘州?
逃到甘州,没银子照样没法过活。
甜丫拿望远镜瞅前面城门的情况。
城门口腰佩长刀、头戴官帽、脚踩簇新黑靴的官爷,个个耀武扬威,时不时哈哈大笑。
看流民的眼神既嫌弃又贪婪,没银子还厚脸皮求着进城的一律拉到城墙根毒打一顿。
是死是活全凭官爷心情。
打的半死不活的还能爬起来逃走,还有很多流民一动不动躺着,不知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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