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宫正门广场虽然经过清理,但是还是不够宽敞。两个营方阵在徐一凡背后一站。就没多少地方了。可是新军两个多月的严酷到了极处的队列训练这个时候就显出功力了,不过事先交代了一下。随着口令声音,四个营纵列交错进出,这个营从自己出口出而从别的营所占的道路入,穿梭往来,丝毫不乱!四个营,就在景福宫门口走出了滚滚不绝的气势!
每当士兵军官们经过徐一凡身前,都整齐的平胸行礼。以队为检阅单位,发出了同一的口号声音:“为徐大人效死!”一队接一队而来,口号声音一声比一声更高,震得景福宫内接水铜缸都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勉强重新拼凑起来的那些朝鲜王宫白衣蓝裤草帽的五军营卫士们,手里简单的木棍都拿不稳了。下意识的一步步就朝宫门里面退。远在交泰殿内和闵妃回事的朴泳孝和闵妃他们,都一句话不说,呆呆的坐在了那里。朴泳孝还不住的擦着脸上的汗。
徐一凡这主儿属毛驴的,真是只能顺着来啊……他们在那里嘀咕,日本公使馆里面,留守的杉村公使也爬上了官邸的高处,尽力的朝景福宫方向看。从他这里,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口号声音,却看不到阅军的景象。饶是如此,杉村公使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在公使馆内留下的日本卫队士兵的脸色,更是一个个乌云低垂。
只能说,徐一凡这次临时起意的阅军,起到了良好的作用。
当四个营从不同方向再次消失,一直保持立正行礼姿态的徐一凡才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身后一直陪着他立正行礼的楚万里。
楚万里这家伙,不动声色的做了一个洋式的拍手动作,就差朝他竖大拇指了。
徐一凡哼了一声,在大太阳底下站了那么久,他早就头昏了。不过心里倒是很爽,禁卫军算是初步摔打出来了,有这么一支军队在手上。方方面面,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吧!他下面的唯一任务,也就是继续踏实建军了!
不过,还是先要给这些打他主意的人一点好看呢。
瞧着吧……
“禀告大人,禁卫军左协一标三营,二标全部,总计官三千一百员名。及朝鲜当地夫役五千三百人,骡马一千六百头,九天之内,全部赶到,无一脱队!”
吓了吓朝鲜王宫的那些家伙之后,徐一凡就回到了他的衙署。花活儿玩完。还得办正经事情。有的是公事要和自己手底下人谈呢。
带着左协主力而来的是左协二标标统陈金平,原来邓世昌的管驾大副。他从戎经历,可是远远过于禁卫军中所有的军官。岁数也是最大,三十多半地年纪。举手投足,自然有种稳重从容的气度,少了些那些徐一凡年轻嫡系班底的剽悍轻锐。他自己也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好像是为了表明要和徐一凡嫡系打成一片,也给自己刮了一个大光头。
带着千余战斗兵轻装强行奔袭是一回事儿,组织军队民夫近万人旅次行军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北朝鲜乱事才平,这么快能抽调左协出来,加上征募地民夫编组行军队列。毫不混乱的南下汉城,到了这里,军官士兵还有这么高昂的士气。不光是徐一凡慧眼识拔的李云纵的确是大将之才,这陈金平的调度组织功夫,也相当之不差了看着陈金平端正的站在他的面前。徐一凡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云纵他们在北如何?有没有什么话带过来?”
陈金平还是神色恭谨。不因徐一凡夸了一句而喜动颜色:“回大人地话。李军门平乱之后,已经在收束军事。詹大人也奉命派员接收了北朝大同江一带的地方政权。看到我军兵威之后。朝人已经服服帖帖。李军门命属下转告大人,只要他和詹大人在。北朝就是泰山之安!”
徐一凡一笑,北朝鲜是他退步的根基所在,李云纵和詹天佑的确镇抚得不错。李阎王之名,已经在北朝鲜叫响了。
他的临时公厅里面,现在已经是济济一堂,坐得全是左协营以上军官。看着徐一凡地目光都是仰慕追随地神色。谁能想到,他们禁卫军才成军几个月,朝鲜从北到南烽火连天而起,北朝鲜是几十万暴民杀红了眼睛,而在汉城朝鲜地腹心之地同时又是日人裹挟朝鲜开化党起事!这种复杂局面,他们以八千新编客军临于处处都是干柴烈火熊熊燃烧的异国险地。经徐大人一调遣杀伐,禁卫军反而立下了定下一国地功绩?
除了这些对徐一凡已经服从得死心塌地地嫡系军官,在座还有两个外人。一个就是追随荣禄想夺徐一凡权的袁世凯,他离开汉城也没有多长地时日,谁知道造化如此,去的时候踌躇满志,回来的时候汉城已经换了天下,他的新恩主已经黄封加身,作为钦犯锁拿回京了!
一群精悍的军官中间,坐着这么一个满脸晦气样的矮胖子,的确是醒目得很。
不过另外一个家伙,比他看起来还要醒目。
他的气色比袁世凯好了很多,甚至还神采奕奕的左顾右盼。穿着一身已经显得陈旧的欧式猎装,戴着匈牙利轻骑兵的军帽,一双过膝盖的马靴,手指头上面吊着一根银柄的马鞭。黑发深目,浅蓝色的眼睛。三十多岁,不折不扣,是个洋鬼子!
兰度·巴托尼上尉。意大利人,曾经在奥匈帝国的匈牙利上西里西亚骑兵团服役,是骑炮兵出身。二十年前意大利就独立了,这家伙的家族却因为有奥匈帝国的贵族爵位,还是留在奥地利,他也是维也纳军官学校毕业,在上西里西亚轻骑兵团服役,干了十年的炮兵。家族是忠心为帝国服役的典范,他却是满脑子的恢复意大利罗马帝国荣光的危险思想。甚至和塞尔维亚的帝国分离主义分子勾勾搭搭,结果剥夺了继承权,折断指挥刀,给赶出了军队。他意大利也没去,不知道怎么的,就一路流浪到了东方!据说这家伙还当过中东汉志酋长的军事顾问,给英国和土耳其殖民当局都当作危险人物通缉过。
南洋李家秉承徐一凡的委托,大规模的在募集近代军事人才,这家伙找上门来应募。吹得是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把李大雄给忽悠了。当即就签了雇佣合同,送来了朝鲜。
因为徐一凡本来的打算,是左协右协分镇南北,同时扩充。禁卫军总体而言还是一支轻步兵部队,骑炮兵和近代工兵的组训是重点。李云纵他们自然要将这些扩充特种兵的军事人才先尽着南方徐一凡亲镇之地输送。于是兰度上尉也就随着左协来到了汉城。
满屋子的东方人当中,多了这么一条顾盼自豪的拉丁汉子,要多扎眼就多扎眼。看着徐一凡的目光扫向他,兰度上尉落落大方,摘下头上轻骑兵军帽。颔首示意。徐一凡只是一笑,这些西方的流浪军人,滥竽充数地太多了。以为东方还都是一些未开化的民族呢。到时候再慢慢考校他。
袁世凯躲着他的目光,他却偏偏找着他,缓缓就踱到了袁世凯地面前,微笑道:“袁大人?”
袁世凯轻叹一声,站起来行了庭参礼:“徐大人,成王败寇,也犯不着对下官多加折辱,这也损了徐大人的身份。”
这个时候儿,袁世凯语气还能不卑不亢。能在历史上留下枭雄之名。得非幸至啊……徐一凡收敛了淡笑的神色,也庄重了起来:“袁大人何出此言?荣大人军前脱逃,并不是袁大人军前脱逃……现在朝廷已经电谕,李中堂主持朝鲜宣慰交涉大任,袁大人作何打算?是束装返京。还是再投北洋?”
袁世凯看了徐一凡一眼,只是苦笑:“徐大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袁某人半生心血,都在朝鲜上。束装回京。又有什么路子?还不是回项城老家。再投北洋,那是寡妇再嫁。怎么也得不到信重了。如果徐大人宽宏大量,袁某人愿意投效。”
袁世凯可不傻,他一生事业所在,的确都在朝鲜,但是却横出来一个徐一凡!半生抱负,一下就落花流水了。回北洋无拳无勇,谁还拿他当回事儿?更别说他脱离北洋,投效到荣禄手中,已经算是破门背叛了。作为一个团体,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虽然徐一凡还是昨日仇敌,可天底下也没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恨,他没杀徐一凡的爹,也没抢徐一凡的老婆。就算争权夺利,也还只是荣禄手下。最要紧的是,徐一凡团体初起,到处都需要人,可不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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