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过去的时候,发现不仅是何欢喝醉了,封信自己也不太乐观。
“红色、黄色和绿色……封信,你说,小马车是什么颜色的?”平时睿智理性的何大律师此刻正痴笑着,举起一根手指,在封信面前慢悠悠地晃动,舌头有些打结。
封信抬起手,啪的一下把何欢的手打落到吧台上,虽然他努力保持着镇定,但听到我的声音后,转头过来的动作也有一种力不从心慢了半拍的效果。
“来。”他简短地吐出一个字,朝我勾了一下手。
是偶然吗?竟然又是暗夜酒吧。
我不禁想起了那一次在这里见到他的情形,那时,他像是正在坠落的太阳,任自己慢慢消失了光芒。
而我却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拉住了他的手。
“这个人,我八年前就预约过了!”
我向着他宣布,向着所有人宣布,给自己壮胆。
啊,短短几月,似时过境迁。
一种又甜又酸的情绪涌起,此时我奔向他,已不似当日那般悲壮,我知道他在等我,我急且安心。
他在等的人,是我。
封信和何欢坐在吧台前的高椅上,面前已经堆满了烈酒酒瓶。
我知道封信向来自律,竟不知他会喝这么多酒。
“封信!”我又心疼又惊惧,只感觉他的脸比平时更白了几分。
“嗯?”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完全失却了平日的犀利清冷,似乎有些茫然,他想要确定般地眨了几下眼睛。
“安之啊。”他朝我笑,身体动了一下,就像座山一样倾倒在我身上。
我幸好提前靠着吧台站住了,才没被他带倒在地。
他的纽扣擦着我的手腕,似乎有点儿破皮了,辣辣地疼。
我却顾不上察看,像哄小孩一样笨拙地搂着他的腰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背。
何欢已经在边上唱上了:“我心爱的小马车呀……”
真是活久了眼界就会大开,封医生和何律师的这一幕太精彩。
封信自己摇晃了几下,又坐定了。
他抬眼看我。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但平日表情和眼神都过于寡淡清冷,因而有些疏离之气。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竟生出几分迷离烟火感,看得我的心怦怦怦直跳。
“这是怎么啦?”
一边是封信,一边是何欢,我真是不知该顾哪头好。
其实不问也看得出,白天做了那样的选择,何欢在若素面前却只能强忍难过。
想到若素,我的心再次像浸满了水的海绵。
会好起来的吧?一定会好起来的吧?
没有哪一次,我这样真诚地希望自己有信仰,可以真诚地向我的神祷告。
我爱的人,每一个都在水深火热里煎熬。
他们都是好人,应该得到眷顾。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们,天堂地狱,誓死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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