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从容,冷静平淡,这是赵翊吗?居然连一句表达心意的话都不说,只让韩子嫣一个人静一静?
赵贤眸中无比惊诧,甚是感到可怖,以前的他绝非像现在这般漠然。
他是皇上,皇命一下,谁敢有异议,小蝶无奈又不舍地退了出去。
赵贤僵硬如雕塑,伫立不动,在对上赵翊转身射来的疑惑目光时,他并未挪动脚步,四目对峙片刻,赵翊眼梢轻挑,不予理会,与他擦身而过,却在错开的一瞬被他拽住的手臂。
“皇上,请恕下臣无礼,身为皇上的三哥想问一句,子嫣沦落至此,皇上还要她吗?”
低不可闻的轻问如一缕寒风拂过韩子嫣的耳中,空洞无望的魂魄似乎找到了血肉之躯,蓦地,韩子嫣羽翼的睫毛颤了一颤,微微掀起水盈盈的眼眸望向那个模糊的背影,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声音。
她好想知道赵翊还喜欢落到这般田地的自己吗?或许听他说一个“要”字,自己仿佛就可以苟且偷生了。然,赵翊的面无表情只刺痛了赵贤如墨的眸子,若被她看到,或许就不用听他那句显得平淡如水却字字刺心的话了。
“她原本的归处在哪儿,就回哪儿。”
一颗心刚跳动了一下,忽然就停止了,韩子嫣潸然落泪,闭上血丝弥漫的双眸,再也不想睁开,游走在身上少许的力气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结束生命,让自己在这无边的苦海中解脱。
赵贤不由噤声,原本的归处?那就是以贱民的身份在行宫为奴为婢,这就是他的回答?想到这,握他手臂的力道稍稍重了一些,赵翊颇为不悦,温怒道:“你还不松开朕?”
其实赵翊早不记得对韩子嫣做过什么,这么说不是故意的,想她定是与自己关系紧密的人,并且那份熟悉感也一直萦绕在心间,回哪儿,自然是回皇宫了,可让他回答要与不要,这稍显为难,毕竟她遭人凌辱,就算不是自愿,也不是清白之躯,自己身为皇帝怎么能不顾面子,故以他的思维,如是回答的潜台词就是跟他回去。
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一点,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记忆缺失的事,故听赵贤亲密地唤她子嫣,没有表现出好奇,依旧冷面冷心,谨慎而言。
“你不松开朕是何意?”
赵贤搞不清楚他是故意装冷酷还是心生嫉妒想刺激自己?反正以前那个为了子嫣,和他处处争锋相对的赵翊忽然变得莫名其妙。
赵翊见他凝思不放手,没有再出言,猛地抬手一甩,“朕在外面等。”
看着赵翊跨出门槛,赵贤转过头看向韩子嫣,想上前又犹豫不决,这个时候的有心无力和当初痛失所爱一样,为何会变成这样?他在心底问了自己无数遍。
凝望良久,终是迈不开步子,不是嫌弃,不是害怕,是多么想爱她,想拥抱她,却只是自己的事,她或许一点都不想。
转身,离开,关闭房门,一片寂静。房间里
微弱的气息和浓烈的香气相交织。
终于这个封闭的空间只剩下她一人,韩子嫣合拢榻上的纱缦,脱了衣裳,垂目扫过身子上青红的瘀痕,她几乎不能喘息,倒吸了好几口凉气,才稍稍缓和了悲愤的情绪,原来她有仇必报,现在死,是她唯一的念头。
她穿好小蝶拿来的衣裳,抬起玉足从榻上走下,而下身酸痛,腿脚无力,险些摔倒在地,忙伸手扶住榻边,湿红的眼眸扫过屋子,最后落在光滑的漆红柱子上。
她似乎快要解脱了,殷红的唇瓣漾起凄艳绝美的浅笑,宛如一朵开了一瞬的昙花。
她用了最后一口力气,“咚”的一声,干脆而猛烈,纤弱的身子如残花无声无息地翩然落地,额头上血迹斑驳,似描画的红妆。
房间外,小蝶焦急地等待着,完全没有听到里面的声响,只怪红姐的声音太妖娆,一声接着一声地响在小蝶的耳边。
“皇上恕罪,奴家也是被他人所迫经营倚红楼,并不想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更不知道齐晏是个反贼,皇上,你就饶了奴家这条命吧!。”
红姐一看背后的顶梁柱齐晏被斩首,吓得面无血色,继续藏身必然难逃一死,便赶紧带着手下的婢子颔首屈腰而来,纷纷跪下向赵翊讨饶。
赵翊一挑眉梢,看向正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的陶岭县令,森然道:“这些人与反贼同流合污,都给朕拖出去斩了。”
“是,皇上!”
只见衙役将在场的十余人揪起来往外拖去,一瞬间,倚红楼求饶声、悲泣声,绕梁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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