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颇为自傲道,“我夫君在郾城做官兵,一月有二两俸银呢。”她站起身,十分满足,“姑娘别看我们是穷苦家,但也攒了点家业,只要孩子有吃有穿,做爹娘辛苦点无所谓的。”
三个幼儿乖乖地坐在那儿,眨着透亮的小眼睛紧盯着韩子嫣,妇人看自己的孩子忽然变得安分,不吵不闹了,呵呵一笑,“姑娘别见怪啊!孩子们许是没见过姑娘生得这么好看。”
韩子嫣羞涩地抿唇一笑,站起来,硬是要去洗刷碗筷,妇人哪里能让她动手,“姑娘别客气了,这些粗活,我做习惯了,不如帮我照看下孩子。”
“嗯。”她点头,又坐回长凳上,笑容可掬地看向那不吭一声的三个小孩子。
“你们叫什么名字啊?”韩子嫣刚问出口,便听外面传来嘈杂的声响,她的心陡然提到嗓子眼,那三个小孩也是惊奇的扭过头向门口看去。
正在院子厢房里洗碗的妇人忽然推门进来,“姑娘
,官兵来了,好像在搜人呢。”
话音刚落,简陋的木板院门就被拍响了,堆积在上的雪纷飞而落。
韩子嫣知道是穆焱派人寻来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也怪自己没有能力走得更远一点,她看向妇人,焦急万分道,“他们是来抓我的,我不能被他们抓到,你家有后门吗?我从后门走。”说着,她已经心乱如麻,四处寻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姑娘别慌,内屋有个地窖,你先躲起来。”妇人领着她进去,掀开地上草堆下的一个沉重的木板,韩子嫣对她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只能多看她和孩子几眼,便钻进那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上方有杂乱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叫吼声,再等了等,声音渐退,一瞬变得极其安静,同时,她的心猛地一沉,似乎预感到什么不对劲,抬高双臂,使出浑身的力气推开那个木板,任稻草落在身上,奋力一跃,从下面爬上来。
她急切地奔出去,看到白
色的雪地被鲜血浸染,白得刺目,红得刺心。
她不敢置信,刚刚还和她笑嘻嘻的妇人就这样死了,她浑身颤抖,脚下无力,跌坐于地上,泪水像决堤一般涌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穆焱你……”她呜咽着,钝痛难忍,一只手扶上心口,急促地喘息片刻,忽然意识到还有那三个孩子。
她抚着门框站起来,目光扫过院子,空寂一片的白,回身到屋子里寻了一遍,也没有那三个孩子。
难道是……她的心蓦地揪紧,把伤悲和泪水全部吞进肚子里,从屋子里拿出稻草盖在妇人的身上,然后脚下如踩了火轮,飞跑出院子。
绚丽日光折射的雪莹,笼罩着那急速奔走的绛衣人影上,北风呼呼吹过,扬起那墨色的长发,也管不得脚上肿痛的冻疮,韩子嫣只想着能快点赶回穆焱的军营中,身后忽然传来马儿的嘶鸣声,她脚下一顿,回首看去,是一辆马车。
她欣喜极了,挥动双手,“大叔,停一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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