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寺。
释迦牟尼殿。
佛殿里很暗,居中结跏趺坐的决沃佛释迦摩尼12岁等身像金光耀眼,面容慈悲,好似在抚慰众生万物。高浮雕的紫檀盘龙腾祥云护佑头顶,4力士侍立左右,决沃佛头冠及袈裟上嵌满了松石、珊瑚、珍珠、琥珀、翡翠等佛家珍宝和一百多颗无价天珠,供桌前无数金色、白色哈达堆如小山。佛前,数百盏酥油灯明灭闪烁,生生不息,瑞香袅袅;顶上,十二盏大型金灯光泽耀眼,摄人心魄。
殿门外,喇嘛吹起长长的铜钦法号,三三两两的信众匍匐长跪于地,绵长、低沉地诵经声透过他们的耳膜,钻入脑髓深处,回荡在千年的大殿,生生世世,跗骨难祛。
王一无精打采的趴在佛殿内的供桌前,四面八方都被哈达遮蔽,不见天日。只看得见托着金色八宝哈达,戴着金丝眼镜的强巴活佛,领着一众喇嘛抑扬顿挫的诵念经文。
耳里嗡嗡回响,时间像过去了一个世纪他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更对他爸安排他干这事极不耐烦,他最讨厌被安排。
正在百无聊赖,偏头东张西望时,突然发现在左手边的哈达堆里的一角,露出一颗质感莹润的珠子。
他随手拾起这颗珠子,端详起来:“咦,很眼熟的样子,好像在哪儿见过。”王一小声嘀咕着。
头顶念经声倏然停止:“王大施主,是否认为老僧这《佛说无量寿经》解经有误?”
王一忙把珠子捏在手里,埋着头回道:“仁波切,我刚才听您诵经如听天籁,似乎前世就听您吟唱过一样,心里一时欢喜,不觉发出了声。”
嗡嗡声继续,王一自动屏蔽。
想起朋友林子曾经向他夸耀过,他收藏的天珠有多么的举世无双。林子那颗珠子,自己是上过手的,手感跟这个差不多,心想:“嗯,这珠子看着不比林哥那颗差,能用来供奉佛祖等身像的,错不了。不过,我这样拿,算不算偷?”
终于,活佛停止了诵经,开始领着一众喇嘛给佛祖等身像全身刷金粉、披上紫红色袈裟,进献哈达。
王一趴在地上,抬起头,瞥了一眼座上的决沃佛。这佛祖,金光满身,嘴角上翘,左手托个金钵,右手扶在膝上,手指正指向方才天珠的位置。
王一心下释然:“这手势,摆明是佛祖给我的指示。他老人家诚心送,拒绝,就是目无尊者,不给佛祖大大的面儿。”
又捱过了一个世纪,耳边终于传来了苍老却柔和的声音:“大施主,可以了。”王一手心向上,五指并拢,合十,恭恭敬敬的给佛祖像磕了九个等身长头,替他的八辈祖宗每人都磕了一个。
随后,吸了一口气,慢慢爬起身来,无比乖巧的跟在活佛身后。出殿前,又忍不住回望了一眼佛座上的释迦牟尼。
佛祖透着洞悉一切世事,爱谁谁的表情。王一顿时觉得自己就像如来掌中的孙猴子,压力山大。
活佛转过身子,脸带慈悲,缓缓地说:“王大施主,善事已了。彼方虚空,一念一众生,本心即幻像。爱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极乐。”
也不理王一的困惑,接着又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扎西德勒。”言毕,带着几个喇嘛,转身就去了坛城。
王一听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这老头说的是几个意思?难道这老喇嘛已经发现我拿了佛前的供奉?那是佛祖送的,不是偷拿。我堂堂王大善人,怎么会贪这点小便宜,疯了,疯了,一世英名,毁于番僧。”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感觉有人拉自己的衣角:“老大,王总,咱们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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