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礼摆明了对世子不满的态度,按察使薛景忠面挂微笑,在旁听而不语。
一旁的赵天泽对刘礼说道:“世子年事尚轻,人情上不大练达。刘军门还得多多体让才是。”
世子年轻,办事不行?刘礼听着这话觉得味不太对,觉得自己之前的怨言有点过了,你想干啥别拉着我啊!
新任的刘总兵立时说道:“不敢不敢,我老刘是个莽撞人,喝酒喝酒!”
刘礼站起来扯起孟义山道:“我们来共敬赵大人一杯!布政使可是一省之父母,日后还要多多仰仗。”
洛阳的军头和勉强算是武臣的老孟,一起给布政使敬了酒。只要朝廷没派巡抚下来,藩台就是文官之首。
赵天泽有些矜持的举杯小酌了一下,又带着笑脸喝掉了之后朱驹敬来的一杯酒。
然后藩台大人有些肆意的说道:“世子的名声我听过,还有你这位郡王,可以说勇于任事!你在封地履政经年,万事操劳,颇有贤明啊。”
朱驹脸色微红,起身逊谢,“小子年轻见识浅薄,身为宗室,只懂得一点为国尽忠的心思。”
赵天泽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朱驹坐下,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可惜伊爷千岁有些守旧,长幼有序,这点我赞同,但王储之位更需要德才兼备,我看永宁郡王是好的!”
按察使薛大人不得不插话,也微笑道:“世子也是好的,我们这些朝臣,和藩王一系,总归是不搭界。”
“薛大人差矣!”
藩台直接将酒杯一顿,语重心长的说道:“什么是藩王?国之屏藩!王爷的家事,那等于是国事!小郡王刚才说的好,咱们当官的人,要为国尽忠,什么都避嫌,这国还能好么!”
薛大人保持微笑,眼角笑纹都不动,静静听着赵天泽慷慨激昂。
赵大人已经彻底进入状态,说道:“我听说世子在洛阳街头当街杀人,洛阳府至今不敢拿人查问?身为宗室竟然如此横行不法!”
藩台啪的将桌子一拍,“赵某还听说,王府侵吞了叶家良田四十余万亩,右都御史叶千壁嚎啕吐血于金殿之上!本地的佛寺,民宅,甚至有官员的府邸,都被王府内监拆毁侵占过,这是残民以逞!”
谁吐血了?孟义山伸手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叨了一个鸡腿进碗里,埋头认真吃肉。
刘礼坐在那里有点噤若寒蝉。赵天泽看了看孟刘二人,接道:“赵某之言,出于肺腑,诸位以为如何?”
孟义山啪的把筷子一放,直接说道:“残啥民,谁是民?叶家叶千寻那是绿林道上的大人物!叶千壁那他妈是官儿!城外种地的,山上打猎的,城里各色做工的那些人才是民!”
刘礼吓得不轻,干脆将手支在头上,佯装自己喝多了,口中含糊道:“卑职,不胜那个酒力!”
赵天泽一张脸已经冷得有点僵了,被老孟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孟哈哈一笑,说道:“大人勿怪,我老孟也是个莽撞人!”
藩台大人也就是当官久了,喜怒控制得好,不然真想掀桌子。赵大人手里还有一队亲兵护卫,如果不是知道打不过老孟,都想直接下令用犯上的名义把人拿了。
赵天泽决定暂时忍了,坚持把事说完,“初代伊王是太祖最小的儿子,当年就残暴不仁,去世的时候礼部给了谥号,伊厉王!”
朱驹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没吱声,反正你说的是我祖宗又没说我。
赵天泽接着说道:“殷鉴不远啊,这和世子多么相似!这一支王位的传承,不能再这样放任了,赵某决定冒大不韪,上书朝廷,请旨训诫伊王,改换世子!”
朱驹擦擦眼角,见挤不出泪水,当即以袖掩面放声干嚎。边哭边抽噎,说道:“我父王有雄才,但御下不严,我兄长……我愿意替兄长领罪!”
赵天泽一脸痛惜的将他搀住,说道:“竟有贤侄这样赤诚纯孝之人!”
赵天泽彻底不装了,说道:“这奏章之事,诸位可愿联署啊?”
联署?刘总兵索性借酒装疯,咕咚一下往桌上一倒,来个万事全不知道。
这刘礼,上不得台面!藩台又看着孟义山,说道:“令舅公何老尚书,年高德勋,也是几朝老臣,赵某也想拜访一下,取得共识。”
老孟装傻说道:“我舅公那边我也管不着。换世子我同意啊,我那小徒弟朱安不错,赤诚纯孝!”
换朱蟠可以,但你想换成朱驹那老孟肯定不答应。他一说话就是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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