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槐远摆摆手:“皇上的心意我明白,但是基于感情上的保证,是这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保证。我不是怀疑皇上,而是人性如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将来宜姐儿伤了心,不想继续在后宫里做笼中雀,懒得再去对付围绕在皇上身边的莺莺燕燕,她连个可以安心回去的娘家都没有。”
秦宜宁听到此处闭上眼,泪水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秦槐远续道:“我不是不爱地大物博的之地,也不是体会不到夕月生活的不便和艰辛。但我是一个父亲,我疼爱女儿的方式,是能给她一个可以回去的娘家。夕月地势险要,又有大片的物资能够开发,将来发展为沙漠之中的霸主也不无可能。我的女儿若是想回家,我会接她回去,离开你我也能让我的女儿过上好日子。就算你雄兵百万,有沙漠天险在,加之没有向导,你也未必能在夕月讨到好处。”
“亲家公……”马氏听闻秦槐远言语之中已有杀伐之气,不免有些焦急。
姚太后更是尖锐的道:“你这么说话未免太无礼了。你可将当今天子放在眼中!”
秦槐远笑容依旧,强势依旧:“君臣之礼,老夫守了一辈子,哪里能不懂?我眼下是对我的女儿和女婿说话,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说着,秦槐远走到秦宜宁跟前。
秦宜宁站起身仰头看着父亲,父亲的大手落在她的鬓角,又掐了下她的脸颊。
“傻丫头,你不必担忧,也不必恐慌,就留在此处安心的与皇上过日子。将来倘若有人伤了你的心,让你感觉爱情走到尽头,亲情也无法维系,甚至感觉深宫无望了,你也不用感到绝望,不必傻傻的守在一座孤岛里。为父和你母亲就在沙漠里,不开心,你就回家。”
秦宜宁闭上眼,泪如雨下,“父亲!”
“好孩子。好孩子。”秦槐远的眼中也隐有了泪意。
因为今日分别,将来要再见面,可不是出这个门进那个门就能达到了。只路途上马不停蹄,每年能见面的日子都是屈指可数。
这一生还有多少年?可他们父女团聚的日子,加起来恐怕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是每一个为人父母之人的悲凉。
可他不能为了团聚就不考虑孩子的退路。
孙氏上前来,呜咽着抱住了秦宜宁:“宜姐儿,我的儿!”
“母亲,你们不走好不好?父亲,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担忧什么,可我保证,我没有那么懦弱,你们留在京城好不好?”
秦槐远只是笑着摇头。
孙氏抽噎着在秦宜宁耳边道:“你父亲说的对,你必须有个退路。”
“我不!我十四岁回家,咱们才相认了八年!这八年颠沛流离,我在你们身边的日子统共才有几天?你们现在要走,将来路途遥远,今生还能有多少见面的日子?我好不容易咬着牙坚持到现在,就是想今后都肆无忌惮的和你们在一起,再也没有人能害咱们家里人,为什么我想要的如此简单都不行?”
秦宜宁抱着孙氏声哽气咽,话音哭的都变了调,不甘不住跺脚。
孙氏闭着眼,更是呜呜的大哭起来。
见母亲如此,昭哥儿和晗哥儿也都跟着掉了眼泪。
逄枭从未见秦宜宁伤心成这样,安抚的拍着她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只觉束手无策。
眼下他就算将心掏出来保证,也无法阻拦秦槐远。
因为站在秦槐远的角度,他思虑的一切都是有理有据的。他要与秦宜宁分别,不是不爱护女儿,而是太爱护女儿,宁可去沙漠之中打拼,也要给秦宜宁一个靠山。
这样的父爱让逄枭感慨又羡慕,却也同样无奈。
坐上这个位置,对他如师如父的岳父已不能完全信任他对秦宜宁的感情了。
马氏早已经落了泪,起身揽过秦宜宁的肩膀,“宜丫头,不哭了。你爹娘是为了你,外婆知道你难过,可你这么这,你爹娘只会更难过啊?为人父母的,都是一片心思为了孩子,你是做母亲的人,也该知道,你爹娘是心意已决了。”
秦宜宁眼睛哭的红肿,低着头,半晌方点点头。
看到一左一右抱着她腿的昭哥儿和晗哥儿,她掉着泪摸了摸孩子们的头。
晗哥儿仰着头看着秦宜宁:“娘亲,你别哭了。以后谁欺负你,我就揍死谁!”
秦宜宁听的那童言童语,禁不住噗嗤一笑。
昭哥儿却是认真的板着小脸:“这样不对,万一是祖母欺负娘亲呢?万一是爹爹欺负娘亲呢?或者爹爹以后的小老婆欺负娘亲呢?你能一个个都打死吗?”
晗哥儿瞪圆了眼,一下子被问住了,打死亲祖母和亲爹,似乎有点不妥。
昭哥儿退后两步,小身子端端正正的给秦宜宁和逄枭行了一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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