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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玄甲关（第1页）

玄甲关上，黄沙漫漫，毫无人烟气息，这里就是个大沙锅，也看不得空中飞鸟，地禽走兽，倘若再往西行百里才能见到草地，牧野蛮子们也会伸出腰刀，用你的头颅证明你活着走出了大沙锅。

但这世间最蛊惑人心的，还是钱。有人的地方，就有交易，这话不假。

自西齐降了以来，不怕死的客商们为了暴利，冒死在与牧野的蛮子们做些交易，靠近玄甲边关的崇山峻岭之中，埋藏了无数商人的尸骨，却仍未吓倒一批批前来倒腾货物的商人。

还好大秦王朝接手玄甲关后，情况也算有所好转，有时也能领个全尸回关，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可边关的守卒们可没有半点宏图志向，只为了能在附近郡县中找个妓楼醉生梦死其中，拼死克扣过关的商人，俗称“揩油”，所以那些货物看起来是能赚了暴利，可这一过关，至少得吐出十之六七，所剩下的太少，但也算日子还是有些盼头。

马车行入玄甲关口时，被守门小卒拦下，晃动那斜耸锈迹斑斑铁枪的枪尖示威，赶车的是个青年，眉目忧郁而又英气，一身黑衫，不仔细看，那黑衫上还有些补丁，身旁一把铁算盘引人注目，正是那日晚随同大教司离开的刘志伟。

刘志伟一言不发，目视前方，从怀中掏出布袋，扔给了小卒身上。

小卒接下后，打开布袋，顿时眉开眼笑，颠了颠锦袋然后放回怀中，准备放行。

“慢着！”

满脸络腮胡子敞开胸甲一身酒气的兵爷蹒跚走来，守门的小卒们低头哈腰统一叫道“见过张都统。”

收钱的小卒也凑了上去，从怀中摸出布袋放到张都统手上，并耳语了几句。

张都统颠了颠手中布袋，又塞回小卒手中道：“你个瓜娃子，别再跑去赌场，回去给你母亲抓几付好药去。”并重重打了个酒嗝，抬眼望着马车，闷声闷气道：“这马车…没问题？”

小卒闻声会意，赶紧一脚蹬在马车上，问道“做什么买卖的？”

“官爷，我们小本生意，就是贩卖些酒水之类。”刘志伟不想节外生枝，惹恼后面马车内的人，自会有他们苦头吃的，于是压低笠帽，低声低气答道。

张都统原先本是有疑色，眼前这位黑衫马夫手肤偏白，不似长久赶路之人，加之又听有酒水，天气炎热，顿时嘴巴有些馋道。“酒水？谁知道里面装的什么，来人，给我开了。”

马车帘席一开，伸出雪白肌肤的手臂，手上提着鼓厚的锦袋，“都统爷，这几坛酒哪够弟兄们喝呢，这是妾身的一点心意，给几位官爷买酒喝。”

张都统使了个眼色，站在前排的小卒立马放下手中铁枪，跑前接上，送至面前，张都统打开囊袋，顿时眼神有光闪过，不顾旁边小卒们惊愕的眼神，跪倒在地，铸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原谅，此物还请大人收回！”

“青历二年，你率边军死守南篱大道，亲手将叛降的县吏斩杀，身先士卒，坚守七日，军民一心，乃大丈夫之毅。

“青历四年，西凉枪骑入南篱，越河之役你率兵甲营率先赶到战场，虽敌众我寡，你亦然敢杀入敌阵，不失男儿本色。

“青历五年，你入陵卫后，却数次抗命，放走昔日有恩于你的中丞相李璇，有愚笨之义，本是应斩首之罪，于鸿良大人念你之才，单骑千里而来，只为保你一命。

“而如今你禀鸿良大人之令入玄甲关，本是让你好生驻守，为大人解优。可今日贪酒渎职之罪，你可对得起大人？对得起战死边关的袍泽？”

车窗内那女子之声虽阴柔，却字字含怒。

“张岚祖，我知你秉性，请好自为之。”

马车轱辘慢悠悠转起，扬起一路尘灰。

张岚祖依然跪倒在地满目狰狞，旁边小卒无人敢劝，待马车消失在眼线中后，张岚祖起身向马车驶去的方向缓缓鞠躬。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盘起扣在腰间的锈剑，走向了铁匠铺，许久那冉冉青烟又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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