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早膳的时候,福嬷嬷亲自来了西厢,向宋莹告罪。
她说今天内务府会派人,去正屋量家具的尺寸,为了避免冲撞到宋格格,希望宋格格白日就在屋里待着,不要出门。早晚的膳食,她会另外派人送过来。
这话实在有够冠冕堂皇。
这宫里阶级一向分明,宋莹还从来没听说过,为了让奴才办差方便,主子就得避嫌的!
当初装修西厢,四阿哥也不过是吩咐人安装了围挡,并未禁止她外出。
如今福嬷嬷,倒是敢拿大,关她宋莹的禁闭了?
难道这福嬷嬷也觉得她近来失宠,想着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宋莹正要生气,却看到喜乐偷偷地对着她挤眼睛。
她缓了口气,说道:“既如此,我今儿就在屋里待着吧。烦嬷嬷跟内务府的人嘱咐一句,动作小声些,别弄得惊天动地的,吵得人心慌。还有,我每日都要用药膳,还请嬷嬷安排人,去膳房看顾着些。”
福嬷嬷连声诺诺,退了下去。
喜乐等福嬷嬷一走,便凑到宋莹跟前,一边帮她捶腿,一边小声地,将早上院子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宋莹。
他最后说道:“今早李格格回屋之后,福嬷嬷就安排人,将东厢前后都围起来了。我趁机跟一个交好的小太监套近乎,他说福嬷嬷下令,把今早跟着她一起进小院的两人……处死……”
宋莹大惊失色。
她之前,虽然也曾下令打罚过喜乐和朱砂,但更多地是为了做样子。施刑的人也见惯了这种主子调教下人的路数,因此手下留力,喜乐和朱砂都未受太严重的伤。
福嬷嬷这次,居然就直接杀了两个下人……
这还是宋莹,真正意义上地,第一次见到奴才因罪丧命的情况。
可是她想不通,福嬷嬷不过就是看见李格格在院子里练瑜伽罢了。虽然瑜伽的体式动作,在清朝人看来,确实有些不雅。但是有严重到要封院子、打杀下人的地步吗?
且这两个小太监,不过是听命行事,又何至于“无错”被杀呢?!
这还是穿越之后,宋莹第一次明确地感受到,这个封建朝代那畸形的制度之下,充斥着荒谬和血腥。
宋莹甚至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今晚,福嬷嬷应该就会将此事,上报给四阿哥吧……
四阿哥会有什么反应?他会跟福嬷嬷一样,如临大敌吗?
估摸着四阿哥快要下学回来,福嬷嬷派人守好二院的门,独自去了前院。
四阿哥一进阿哥所,就看到她站在书房门口,表情凝重。
自从后院住了女眷,这福嬷嬷来前院的次数,是越发得多了……
他没过多关注福嬷嬷,依旧按照往常的流程,洗漱更衣,然后坐在书桌旁,端起茶杯慢慢地饮。
一盏茶饮尽,苏培盛换上新的,四阿哥这才开口说道:“让福嬷嬷进来。”
苏培盛出门叫人。
福嬷嬷走进来,磕头行礼。四阿哥叫起,她也不起身,而是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苏培盛。四阿哥皱眉,让苏培盛出去。
待屋里只剩下两人,福嬷嬷就着跪地的姿势,将早上发生的事,以及她的后续处理,一一汇报给四阿哥。
最后,福嬷嬷说道:“李格格做的动作,姿势极其不雅,且好像在拜……拜什么不知名的……神,奴才实在是心慌的紧。格格毕竟是主子,奴才不能直接治罪,只得先封了小院,还请四阿哥示下。”
四阿哥沉思不语。
李格格进入阿哥所不过几个月,四阿哥便已经摸透了她的性格。
她在某些事情上,想法和作风确实有些跳脱,甚至不合规矩。不过只要没有蔓延到阿哥所外,影响到他的名声,四阿哥也不会太过介意就是了:后院的女人们,就是要百种样貌才好,都是一个模板比着长大的,又有什么趣儿呢?
而且,四阿哥有绝对的自信,能将李格格的这种另类,限制在阿哥所内。
只是,如福嬷嬷所说,李格格像是在信奉某个“邪神”……难不成是白莲教?!
这民间的白莲教,从先帝在位时,就屡禁不止。如若李氏果真是白莲教信徒,自己即便再喜欢她的颜色,也只能让她暴毙了……
四阿哥肃着脸站起来,让福嬷嬷起身,跟他去后院。
进入东厢前,他摆手让所有人待在门外,自己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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