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盯着姑娘,看的如痴如醉,直到后面的人喊他,他才猛然回过神,咳嗽了一声,道:“她是怎么了?受了什么伤?”
“在山上采药,失足落水,让树撞了一下,一直昏到现在,还着烧。『文┡ΔΩ学迷WwW.WenXUEMi.COM”
这个人仍然狐疑的看看我,虽然暂时放下了枪,但他的手指一直都抠着扳机,在火堆旁蹲下来,时不时的就瞟这个姑娘一眼。我看他没再多说,重新把姑娘抱起来。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毛手毛脚的。”这人看见我又抱起姑娘,就瞪着眼,道:“现在是解放了,要打破旧思想,但毕竟男女有别,你这样一直抱着人家,像什么样子。”
“她着烧,难道要这样放在地上不管?”我觉得这人说话有点不讲理,忍不住就辩驳了一句。
“算了算了。”这人不耐烦的摆摆手,道:“你要到什么地方去?我们要到符条集,你既然和这个姑娘素不相识,把人交给我们就好了,符条集那边有药铺,有大夫,给她好好治治。”
我带着这个昏迷不醒的姑娘,本来很不方便,可是把她交给这个人,我就隐约觉得不放心。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来自工作队,但我对他总有一种不信任的猜疑。所以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不赞同,也不说话。
“把人交给我们,你走吧。”这人把枪别在腰里,就要从我手里接人。
“我本来就是朝东走的,我也能带她去镇子上看病。”我心里产生了一股反感,躲过这个人伸出的手,道:“她病着,不能受凉,不要来回折腾她。”
“你这是在拒绝配合我们工作队的工作。”这人一看我不肯放人,顿时就觉得好像自己的权威被挑衅:“我有权把你先抓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怀里的姑娘轻轻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之间的争吵惊醒了她。随即,姑娘睁开眼睛,尽管是在病里,但她的眼睛还是和净水那样纯,不沾一丝尘埃。
姑娘显然有些迷糊,她还很年轻,肯定没有嫁人,醒来的时候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顿时难为情,脸唰的就红了,她想动,可是手脚都没力气。
“姑娘,你醒了?”那个之前还横眉竖眼的人,看到姑娘苏醒,马上就换了副面孔,和蔼又亲切,关切的问道:“要紧不要紧?姑娘,你是哪儿的人?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彩……”这个姑娘显然很少接触外人,被人一问,脸上的红晕更甚,低着头不敢看人。
这个叫云彩的姑娘,住在很远的荆棘山,她父亲是个采药的,年前上山,摔坏了腿,一个冬天不能下炕。家里熬了一冬,开春就没有吃的了。云彩跟着父亲走过两次山,为了生计,一开春就出来找药。但这个季节里,草木刚刚露头,没有什么可采的,只能选着草药的嫩芽采一些,越走离家越远。
“云彩姑娘,你放心,人民工作队,一心为人民,老百姓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的伤,包在我身上。”这人对着我,和对着云彩完全就是两个人儿,道:“我姓贾,以前的名字叫贾孝贤,参加革命以后,我们团里的长有一次就跟我说,我们革命者,要打破旧枷锁,坚决不做封建主义的孝子贤孙,所以这个名字要不得。长指示,我就把名字改了,现在我叫贾革命。”
“嗯。”云彩的额头还是滚烫的,没有力气说话,听着贾革命跟自己搭话,应了一声,眼睛就又闭上了。
人一苏醒,就好办多了,我又取了些药,烧水融开,让云彩喝。但是药还没入口,贾革命就在旁边皱着眉头道:“你这药看起来黑漆马虎的,能喝不能喝?不要耽误了云彩姑娘的病,老李,把我们的盘尼西林拿一支,给云彩姑娘用。”
贾革命的同伴比较老实,从头到尾没说过几句话,贾革命一喊他,老李就打开随身携带的包,取了一支药剂。
“云彩姑娘,这个药比他的药管用一万倍,放到前几年打仗的时候,这药比金子都稀缺。”贾革命道:“想当初,我在战场上受了伤,伤口炎,烧的死去活来,我们团长亲自带着卫生队的同志来看我,要给我用盘尼西林,我想着,这么贵重的药,要留给伤重的同志,所以第一次违抗了长的命令,自己硬把伤熬了过来。我们干革命的人,掉皮掉肉都不算什么,倒是你,身子这么弱,把药用了,病一下就好。”
“小贾是上过战场的,打过淮海战役。”那个老李就在旁边插嘴道:“现在他是工作队的干事,没准过段日子,就要提干当副队长的。”
“那都是没准的话,当不了真。”贾革命一听老李的话,脸上顿时很得意,只不过当着云彩的面,还一阵谦虚:“提不提干,都要看团部长的意思,云彩姑娘,用药吧,这盘尼西林,是要注射的,打针有一点点疼,你忍一忍就好了。”
“这药这么金贵,我用不起。”云彩勉强睁开眼,道:“我爹就是采药的,草药也治病救人。”
“中药总是没西药管用的……”贾革命吃了个软钉子,脸皮顿时一红,赶忙咳嗽两声,掩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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