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人命关天。’她重复着,死死地护着怀里的信。
“这信要写,”安乐道,“只是不能以姑娘的身份去写。姜夫人,顾公子,亦或者顾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却唯独不能是姑娘。”
俏俏心里只想着如何救顾溪桥,其中的利害是没想过的。她不明白为什么救一个人,要有那么多的顾忌,况且只是一封信,仅此而已。
看着她静静出神,一脸无助的模样,安乐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说到底,自季恒那日离开上京以来,也有小半月,却不曾见到有一封来信。倒是戚梧来了几封信,都是厚厚的一摞,恨不能见沿途的所见所闻都写在里头,啰嗦得不行。
这些安乐都不曾同她提起半个字,怕她睹物思人,更害怕她胡思乱想。
“姑娘是不是在想,倘若是顾公子出面,殿下不仅不会相帮,反倒会加深你们彼此之间的误会?”安乐也知道她心里有许多话,是想说又不能说的。
她缓缓抬起头来,是一张泪眼斑驳的脸庞。
安乐觉得有些窒息,她也不懂季恒为什么要这么安排?纵然有再多的危险,但能留在身边,没有一刻不是开心的,不像在这里成日郁郁寡欢,看着就心酸。
‘不会有人发现的,寻个借口出去,把信送到驿站。’小小的巴掌脸上写满了倔强,她深信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况且信中只提到顾溪桥的病情以及寻求良医相救的事,再无其它。即便被发现,那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姑娘……”安乐轻轻地唤了一声,本想再劝,猛得听得里头顾溪桥咳得不停,只能暂且搁下。
第40章
‘醒了?’她学着安乐的模样,贴心地递上茶水,‘不再睡一会儿?’
“睡不着,”顾溪桥借力起身,倚靠在枕头上,眼眸微动,“不是说想学东西么?”
她点点头,听他如此一问,便知道自己再不回会被赶出去了。
至少现在不会。
“想学什么?琴棋书画?还是?我生来愚笨,会得不多。恐怕要叫你失望了?”他此刻的心里其实早已有了打算,但少不得还是想先过问一下她的意思。
小姑娘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挠了挠脑袋,一下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从前季恒在的时,她什么总想学,但眼下,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武,’她问,‘顾公子会吗?’
顾溪桥端着茶水手微微一晃,显些被呛到,实诚地摇摇头,“这个还真不会。”
他倒希望自己会些皮毛功夫,也不至于在初见季恒时,弄得那样难堪。
‘顾公子可曾听过我爹爹?我爹爹是武力超群,战功赫赫的大英雄,我不想给爹爹丢脸。’
“不会,但可以学,”顾溪桥不忍拒绝,又想了想继续说道,“先前殿下送的那些书,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不过得劳烦你替我去取一趟,待我身子好些,一起学。”
俏俏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前在王府,周絮晚教过一些,还没过瘾,就被季恒给训斥了。季恒不喜欢她习武,总觉得一个美好的女子,身上不该带有刀剑的戾气。故而顾溪桥这般爽快地答应,这令她对这个年长几岁的丈夫,颇有好感了些。
看着她踩着轻快地步伐离谱,安乐也着急忙慌地追上,生怕有什么差池。
顾溪桥静看片刻,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咬牙起身。那封笔墨尚未干透的信就搁在一旁的书案上,上面的字迹稚嫩,却有一种力透纸背的刚劲。
他犹豫着要不要拆开细看,最终还是停下了手,寻了枚新的缄札,将自己的名留在最外头,又缓步折回到榻前。
俏俏取了书回来,以前季恒生怕她偷看偷学,藏书阁里几乎见不到兵书的身影,哪里能像眼下这般畅快淋漓。
只是翻开书的第一卷,顾溪桥傻眼了,上头所写生僻拗口不说,又异常艰深晦涩,同他先前学的不能说不一样,简直就是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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