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梯林立,士兵们如同蚂蚁,悍不畏死地往上爬去,又一连串的落下,身体摔得稀烂。kanshuchi只是当次杀红了眼的时刻,没人在意生死,踩着同伴的尸体,依旧往前冲锋。
日头一点点的挪移。
虎豹骑勇猛至此,却终究敌不过长风城这座可怕的绞杀之城。云梯业已架稳,南墙一隅反复争夺,却始终未被拿下。
“孟将军,关宁军前来接替!”连秀举着帅令,催马至孟良身边。
孟良早已红了眼,嘶哑喝道:“滚开!老子还没杀够!”
“将军是要违令么!”连秀逼上一步,身边亲兵只待他令下,便要强行架走这先锋官。
孟良身边侍卫长刀出鞘,两下对峙,孟良死死盯着稳如金汤的城池,终于长长叹口气,下令:“撤军!阵地交给关宁军!”
强攻六个时辰的虎豹骑慢慢从战场上撤退,虽未克敌,却始终保持高昂战意。
城上守军们歇了口气,一直在督战的王老将军点了点头,叹道:“若是平原冲锋,此军无人可挡。”
接替而上的关宁军亦沉默地目送同僚从身边后撤,直到掌帅连秀举起长剑,怒声道:“关宁军兄弟们,虎豹骑兄弟们打得如何?!”
战场上响起轰雷般答声:“好!”
“咱们占了第二轮冲锋的便宜,难道会不如他们么?!”
“绝——不——!”
“好!那便随我冲!”
“杀!杀!杀!”
这一战从白日厮杀到深夜,又从深夜厮杀至白日。
长风城山上火光照亮半面夜色,主帅帐营之中,上将军盯着舆图,烛光中侧影拖于案桌边。景云随侍上将军身侧,微微蹙着眉:“关宁军是将军麾下诸军团中最擅长耐力战的,又被虎豹骑一激,两日过去,至今还在死战。”
江载初一下一下扣着实木桌面,轻声道:“如今关宁军伤亡几何?”
“两成半。”
“到了三成之时,便将他们撤下来。全军休整,明日再攻。”
“明日还要战么?”景云吃了一惊,“上将军,崖城一战咱们统共伤亡不到万人。如今这般强攻长风城,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是要在这长风城败完么?”
“只有我们这边强攻,才能牵扯住城内守军的注意力。若是佯攻,以老先生的沙场阅历,一眼就知道在耍花招。”
“将军,你真的信得过那个女人?明明说好我大军抵达之日便能挖好,却又一再传来延误消息。万一她是和那边勾结了,有意引我们来送死呢?”
江载初短促的笑了一声,笃定道:“她不敢。”
“将军!”
江载初只挥了挥手,打断了景云,淡淡望向东方群山火势迅猛之处,“你亲自去探,看水渠那边进程如何。”
“是。”
独秀峰一侧可以望见长风城下,两军皆已收兵。
士兵与军医们穿梭在战场上,忙着救治伤员,就地掩埋尸体。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道在烘热的天气中愈发刺鼻。韩维桑卷起了袖子,同普通士兵们一起挖土。
本该在前两日强攻之时便完工,偏偏谁都没有预计到此处山土滑坡,水渠改道的进度立刻延缓下来。她比谁都明白此刻战场的形势,能早修成一日,江载初的压力便能减轻一分,若再迟上数日,江载初久攻不下,士气低落,即便此计成功,只怕将士们也攻不进这长风城。
灰头土脸埋首在泥土搬运中,手上缠着的纱布早已脱落,幸而如今只是擦伤,沙沙痒痒的没有大碍,维桑听到潺潺水流之声,可惜这水皆被面前这三块巨石挡住,如今已经漫起到了脚踝处,却始终无法顺畅流过。
“韩维桑呢?”
来路方向忽然起了骚动,数名甲士拥簇着一位年轻将军上来,兵器铿锵声中,维桑甫一抬起头,马鞭末梢便已经卷住自己手腕,拖得她一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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