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李荣轻手轻脚走进来,见成化帝站在御案前,桌上放着一只长形红漆戗金宝匣,匣面是莲花纹饰。
他走近一看,见匣中卧着一柄长剑。剑身修长,刃锋,饰龙纹,寒气四射,是把不可多得的宝剑。
李荣认出来,“皇上,这不是您一直佩戴的宝剑么,怎么收起来了?”
成化帝尚武,即位初曾让名师打造许多刀剑,游猎出行时便佩戴在身上,这把剑他格外喜欢,已经跟随他很多年了。
成化帝垂眼看着,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擦拭剑身,这么多年了,这把剑还是光素如新。
他缓缓道:“朕今日忽然发现这把剑上多了几道划痕和缺口,想来是用的年岁太久的缘故,底下的人再怎么小心伺候也免不了损坏。再用,怕是要折损了。”
李荣心里一跳,莫名觉得不太寻常,于是小心道:“不如命能工巧匠修复一番,小的痕迹应当不碍事。”
成化帝扔下帕子,淡淡道:“不必了。”
他抬手合上宝匣,那把剑的光芒逐渐消失在成化帝的眼中。他把宝匣交给李荣,“拿去仔细收起来。”
“奴婢遵旨。”
李荣抱着宝匣躬着身子退出乾清宫,只见外面,残阳如血。
夕阳似火,燎燎天边。汪直和王越站在镇川堡上,放眼望去,看脚下长城绵延千里,如巨龙腾飞,守卫大同。
北风飒飒,衣袍翻飞,王越叹道:
“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销凝。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
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驰骛,若为情。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这是宋代张孝祥的词,汪直笑道:“何至于如此垂头丧气?皇上令你去延绥,是因为延绥告急,需要你去镇守,这也是好事啊。”
“好事?”王越睨他一眼,“你倒还笑得出来。西厂没了,你都快被人薅秃了,笑什么笑?他们让我去延绥,把许宁换来镇守大同,就是要把咱俩分开,生怕我们再搞出什么功劳呢。等许宁来了,有你受的。”
汪直垂下眼睛,怅然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有什么办法。”
王越道:“皇上对你,到底是要怎么安排?京中这一系列动作,我觉得不妙啊,皇上之前没给你通通气?”
汪直抬起头,目光眺向远方,夕阳的余晖撒在他的脸上,使王越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说:“虎狼环伺,而上意未可测也。”
王越一怔,原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么。汪直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陈钺、戴缙接连被贬,西厂被罢,所有人都想治他于死地,但归根究底这都是成化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说这就是成化帝本人的意思,他只能一退再退。
汪直遥指这片崇山峻岭,“古者天子以内史为左右手,以德法为衔勒,以百官为辔,以刑罚为策,以万民为马,故御天下数百年而不失。大明江山好比一辆马车,我们都以为自己身上背着它,因此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以为我们到哪里,大明江山就到哪里。其实我们都错了,我们只是一匹马,皇上才是驾马扬鞭的人,他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大明江山就在哪里。一匹马跑死了,再换一匹就是了,这才是世上最大的铁律。所谓荣辱,又有什么要紧的。”
王越听完,无话可说。他心中只觉悲凉,不知为谁。
汪直见他面露戚色,反而过来安慰他,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世昌兄,若是有幸,我们还是会再见的。”
王越耷拉着脸,笑不出来。
送走王越,许宁便来了。他之前镇守延绥数年,虽然无功,但也无大过。他到了大同,对汪直亦是很客气,除了汪直说东他指西,汪直说城门楼子他说你爷胡子之外,汪直觉得他们俩相处还是很和谐融洽的。
这里面也有王英的功劳,王英天天在汪直耳边念叨,“大丈夫,忍常人所不能忍,无论许宁干什么都要忍呐!”
一日,汪直照常在大同城巡视,他忽然看见路边众人围成一团,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夹马上前,发现原来是一个男人在典卖妻女,一家三口衣着褴褛,只在身上挂了牌子,上书妻女多少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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