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惠河岸口为运河,两京往返走水路都绕不开这儿。此时河口遍布大船,共有百余艘,碧波荡漾,个个扬起白帆迎风招展,威风凛凛,一眼看去连绵不绝。
船上都搭起货板,千余民夫肩抗麻袋,踩着草鞋,光膀子腰系汗巾,弯腰佝偻着登船上上下下,许多穿着官吏服装的人穿梭其中来往吆喝。
一个汉子蹲坐在角落,穿褐色短衣裹着头巾,身上背了个小包袱,嘴里叼着根草杆眼睛精明地四处瞟。过了一会儿拍拍土站起来,走到一个管事胖子跟前,拱了拱手,面上挂着谄笑,“这位大人,你们这船是不是要去南京,能不能带上小的?”
胖子热得满头是汗,正拿着把大扇子呼哧呼哧扇风,闻言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
汉子连忙拍拍胸脯,“我有力气!你们人手是不是不够,我能帮你们搬,到南京再给你们卸货,给我口饭吃就行!”
胖子瞅他确实精壮,个头也够,再回头看看正运货的劳工,这么搬下去得折腾到晚上,少不得挨一顿骂。
他眼睛一转,点头道:“带上你倒没问题,我问你,你去南京干什么?”
那汉子答道:“我就是通州驿站招来打杂的,准备去南京探亲,可惜路费不够。”他解开自己的包袱,里面就一两件换洗衣裳,纸笔还有些铜钱而已。
胖子道:“呦呵,还会写字那?”
汉子道:“会写几个字罢了,没啥大用,写字又不能当饭吃,您说是不是。”
胖子嗯了一声,闲闲地说:“成吧,你去那儿领货,跟着他们往船上搬就是了。我去打声招呼,到时候你就待船上,到了南京赶紧滚!”
“哎,哎。”那汉子点头哈腰,一溜小跑,哼哧一下抗起两个麻袋,脚都不带打顿的。那胖子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上船。
等他上了船把麻袋放进最下面一层船舱,船舱已经填满了一半,抬眼看了看周围,船舱口有一个人看守,不过也是吊儿郎当地倚着舱门扣手,时不时呵斥民夫催他们快点儿。
他手指慢慢扣着绳子系着的束口,那人见他站着不走,喝道:“哎,说你呢,干嘛呢你,还不快去搬货!傻站着干什么!”
汉子连忙回神,哈着腰钻了出去,继续搬货。出了船舱,他摊开手一看,太阳照下两根手指上沾着几粒晶莹的颗粒,他手指放在嘴边一舔。
盐!
他瞳孔一缩,反应过来后,脚下不停又去领货,来往几十趟,可算是搬完了。十几个劳工包括那汉子在内晚上就睡在上一层,十几人男人窝窝囊囊地挤在一块儿,头挨着脚,脚挨着头。
睡在他旁边的一人跟他闲聊,“你叫什么?”
“我姓李,李瓒。”
“你跟上船干什么?”
“我去南京探亲,没钱,船上的大人不也是去南京么,官老爷的船应该很快就能到南京吧。”
那人嗤笑,“傻,可慢着哩,这么些船少说半个月一个月的才能到南京。还有啊,这位大人估计每到一个驿处就得歇歇脚,你啊,就慢慢等吧。”
李瓒啊了一声,“这可坏了,照这速度那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南京啊。”
那人翻过身,打了个哈欠,嘟囔着,“着什么急啊,白吃白喝你还不乐意。”
过了两日,李瓒起床后发现船停靠岸,他扒着窗户往外看,除了水还是水,“这是到哪儿了?”
旁边的人收拾铺盖,说:“应该是甲马营,咱们是到山东了。”
白日里他们能出去转转,但只限下面两层,更上面的船舱应该是一些官吏住的。送来的早饭是一人半碗粥和一张烙饼,粥里飘浮着几粒碎米,这点吃的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纷纷怨声载道抱怨不休。
李瓒倒没说什么,闷声咬着自己的饼,吃了个干净。吃完饭后,李瓒便寻空出去转悠了半天,大概弄清楚除了他们住的底下是盐袋子之外,其他货舱装的应该也是盐。
大人们似乎是上岸休整,他们在船上待了一整天,刚刚入夜的时候就看见一批人前拥后簇地回来,登上了他们旁边的一艘大船。
他们也被呼斥着赶回船舱,李瓒规规矩矩躺在昨天睡觉的地方,感受到身底的船板有开始移动的迹象,他稍稍抬头,是开船了。
刚动了两下,似乎受到什么阻力似的,船猛地停住,他们跟着一振,全都微微支起身在黑暗里四下探看。
“这是怎么了?”
李瓒皱起眉头,屏住呼吸贴在船板上听外面的动静。
突然从窗外冒起火光照片船舱一片,听到外面有人呼喊,“停船,停船!”
李瓒腾得坐起来,扒着窗户向外看,后面的人也呼啦凑过来,个个头挤着头伸长脖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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