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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阅读25(第1页)

一望而知。我们兵器折叠灵巧,不易看出,更使对方误会,以为内里藏有大量金银。他一个村童,何来许多财物,没有事也必惹出事来。就说我二人的钩连枪和判官笔可以分藏身上,银子也可分带一些,那一对锁心轮先不好带,照他原有形貌如何能行?依我之见,索性连他容貌一齐改变,包裹也分成三份,只将衣服交他,免他一人吃力。反正这两件兵器日内必定传他一件,不过锁心轮恩师亲传,不便送人,你如造得出同样的兵器,我连此轮也一齐传授如何?”

铁笛子笑说:”四妹,你当我钟爱此子,故意绕弯,代他求教么?依我三人交情,用不着说,我的徒弟便是你的徒弟,何必用什手段?就恐你们客气,尽可明言,用不着这一套。定要你们带他一路,当然有点用意,只为急于起身,无暇多说,并非如你所料。

旺子有了昨今两日的事,走到路上自然触目,但是无妨,一则你们装束已变,面目全非,有人询问,尽可作为你们采药相识,由此路过,见他孤苦可怜,又恐受害,收作徒弟,将他带走,有什相干?真要有什瞎了狗眼的强盗看中他包中金银,也是自找无趣,怕他作什?何况这娃儿又鬼又淘气,总算心眼还好,只经我两三年的管教,足可成一人才,你方才所虑,我料他自会想法。今夜不回,便须明后日,我走之后,你将他喊来,最好仍照预计,连万山一起先往玉泉崖准备好了食宿之处再作商计。能带他一路更好,真要不愿,有了地方就可安顿,不过常时必须和他见面便了。”姜、万二人刚点头答应,铁笛子说完前言已匆匆走去,隐闻隔墙王媳笑语之声,也未留意。

万芳先顾说话,尚未用饭,姜飞恐怕饭凉,方想叫她另换一碗,忽见里房走出一个貌相奇丑、和旺子差不多高的村童,手中托着一个木盘,中盛两碗刚出锅的热饭和一壶新泡好的热茶端了过来,放在桌上,恭恭敬敬侍立一旁。万芳见那村童嘴眼歪斜,面色花绿绿的十分难看,穿着一身新夹袄裤,脚底一双布的鞋袜也是刚刚上身,没有丝毫水泥污秽,只当老汉孙儿。方想,土人村童都穿草鞋藤鞋,大雨之后满地水泥,如何上下全新?如是老汉令其拜见,怎又没有称呼喊人,送上茶饭之后神态虽极恭敬,一言不发,是何原故?正觉幼童丑得奇怪,心中好笑,猛一抬头,瞥见先两猎人业已吃完走去,老汉父子同望自己这面,面有笑容,王媳也由里屋走出,似忍不住好笑神气,心方一动,有些醒悟,未及开口,姜飞手指村童也刚笑说得一个”你”字,村童已先恭身说道:

”二位师叔,并非旺子无礼,实在是一时无知,做错了事。改不过来,不是怕师父生气早出来了,请二位师叔不要见怪,饶我初次吧。”

二人听出旺子口音,一问经过,原来旺子平日常听老汉全家说起师父行踪飘忽,不可捉摸,好容易拜了师父,又见到两位本领极高的师叔,心虽喜极,仍不放心,老恐师父忽然走去,又恐把他丢在一旁不管,恨不能寸步不离才对心思。无奈师命难违,勉强睡了个把时辰,兴奋过度,梦中惊醒。一看天色尚早,想起师长之言,不敢过去,便在对屋隔窗探看。因师父要他午后才起,正越等越心焦,偶一回顾,瞥见桌上酒杯中三位师长所用易容药水还剩有好些,不曾收起。先前留心察看,知道用法和药的多少,打算试它一试,照样用笔蘸药,如法描画,画成之后,没有镜子,无从照看。乘师长谈笑之际,光着个脚由后窗溜出,再由树林中纵往王家后屋,翻窗而进。王媳见他那样丑怪,几乎吓了一跳,问明之后,笑不可抑。旺子童心好奇,一照镜子,先颇惊奇得意,及听王媳警告,说此举不合,何况易容丸乃你师父珍药,未奉师命如何妄用,洗又洗不掉,才着了慌。后来王媳和他仔细商量,觉着丑媳妇难免不见公婆,反正无法隐瞒,索性换好衣服,想好一套说词,出外请罪,也许无碍。

刚把衣履换好,走到门口,一听师父说他胆大淘气,又自害怕,不敢出去。似这样迟疑了一阵,见师父就要走,二位师叔吃完未一碗饭,也要起身,听口气还要去往小屋喊他,王媳又在一旁催促,方始端饭走出。见姜、万二人竟不认得他,又是高兴又是顾虑。恐二人怪他胆大淘气,立在一旁偷看眼色,正想心事。忽见老汉父子翁媳望他发笑,对方似已有些明白,心想再不禀告便成有心戏弄,忙即开口求饶。不料姜、万二人俱都童心未退,反觉这类易容之术并非容易,旺子只看了一会居然学会用法,虽然还有一些缺点,能够这样已是难得,笑说:”此药搽上,至少要过一个对时,还要用你师父的解药方能化去复原。如想继续不变,只不用热水洗脸,便可连经多日。你这神气颇好,不过小孩子家画得太丑,使人看了好笑,反易注目,眼皮吊得也颇难受。我们回到小屋代你再描两下,穿上这身衣服,便遇贼党也认不出。布鞋恐防水湿,换一双草鞋吧。”旺子喜诺,又问:”师父知道可要生气?”万芳笑道:”你师父如问,就说你姜师叔的主意便了。”旺子忙答:”这个不好,师父知道,不过怪我淘气,加点责罚,如何可以骗他?”万芳微嗔道:”你这也怕,那也怕,怎么好呢?”

姜飞见他发僵,笑说:”时已不早,我们还要去寻沈大哥的下落,这小孩果然不差,不要逗了。”随告旺子:”你那师父耳目灵敏,心细如发,你由后窗绕往王家易容改装,必已知道,所以走时那等口气。你这样刁钻古怪,却不肯欺瞒师长,正是你的好处。有我二人代说好话,想必不致见怪。本来应去玉泉崖,看好地方再去寻人,但是到处水泥甚深,往返也有不少的路,你沈师叔这时不见到来,树下少年是否是他还拿不定。如是外来剧贼,固应探他来意;要是沈师叔,他明知你师父在此,王老汉他也见过两面,怎会不来,内中必有用意。恐他人地生疏,必还不知我夫妻在此,也应先见一面。到了路上你只装傻,不间少开口为是。这几起恶贼凶人恐已合流,我们人少,再要一发山水,两头兼顾,事情还麻烦呢。”万芳随问旺子吃饭没有,万山夫妻见外面无人走过,已凑了过来,从旁笑答:”旺子先在里屋业已吃过。玉泉崖已听大爷说过地方,路虽难走,好在不是崖顶,只要知道地方便可寻到。二位叔父和旺子先走,小侄夫妇假装斫柴,觅取药草,将应用东西送去,就便安置可好?”

姜、万二人想了想,令其去时留意;便同起身。先往旺子屋内准备停当,把包裹中的衣物银两连同兵器分别带在身上。万芳笑对旺子道:”你师父想是知你练了大半年,扎有一点根基,昨夜见你由石牢中逃出时颇有功力,知我师传十八手锁心轮可以速成,这件兵器本身便有许多妙用,看他走时心意,似想我们把你带到玉泉崖传授几手,有此特制兵器,只要稍微有点力气的人便可用以防身。本应照他所说教上半日,把手法学会再走,一则你姜师叔急于寻人,大雨之后到处积水污泥,也实讨厌。事情不忙在这一半日光阴,今朝见你镖打黑老,手法甚准,不过镖有暗记,寻常打猎尚可,对敌不宜应用,以防惹事,连累主人。包中暗器甚多,内有十二支手箭、数十粒钢丸,你可拿去,手箭当镖用,无须传授;钢丸用手指弹出,也易学会,现就传你手法。照你那么机警灵巧,你师父说你身法也颇轻快,同走一路并不累赘,如遇敌人不动手最好,万一非打不可,你不要和他硬拼,只拿这两件暗器打他,一面纵跳闪避。如其一对一,多半不会吃亏。

这根三折钩连枪原有好些用处,你急切间自不能学会,遇敌时将它抖直,专当枪用,暂时借以仗胆吧。”二人边说边取钢丸、钩连枪分别指教,教的人固极尽心,旺子也真聪明,加以平日用功甚勤,常受王老汉指教,好些手法多半学会,当时一点就透。

姜、万二人见他这样灵慧,越发高兴。本定打好衣包就走,传了半个多时辰,竟忘起身,后来还是王媳送信,说山口外张家庄前广场上有人动手,苏、李二贼和黑老均未在场,双方均不知什么道路。先是一个少年独敌多人,那鸳鸯眼也在其内。少年这面后又来了一个帮手,打伤了两个,跟着连老带少先后又来了七八个,看去像是鸳鸯眼一面,不知何故,照面说不几句便各分开。那两少年自往新集村镇上走去,鸳鸯眼这面约有十余人,因内中两个是由张家相继赶出,如在往日,有人在张家门前打架,简直大逆不道,再要有他们的人在内,对方更非吃大亏不可,可是张家许多恶奴打手都在门前旁观,无一上前,也未开口发话。附近土人谁也不敢近前。因双方交手没有多少时候,铁大爷并未在内,我们得信时人已散光。最奇是只有两个老贼仍回张家,余人均未同去,各自扶了受伤的人一同走去,乃是去往新集的一条小路。爹爹恐那两少年是自己人,命她来此送信,请二位叔父走吧。姜、万二人闻言,忙带肚子匆匆起身,见外面已有土人来往,便照王媳所说由王家房后树林中绕出,到了山口石崖之上,乘人未见,一同纵落,往外赶去。这长幼三人都是采药行贩打扮,王媳惟恐不像,又代旺子寻了一柄药锄、一个药篮挑在肩上,布衣破旧,旺子虽是一身新衣,也是粗布,脚底一双草鞋,形貌又都变过,路上行人谁也不曾看出。

三人暗中留心,见张家广场上空荡荡的,低洼之处多有积水,当中倒断了一株半抱来粗的杨树,像是刀剑斩断。沿途土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均在议论前事。张家门前立着几个恶奴,另有十几个土人打扫水泥落叶。天色还是那么阴沉,当地连山口一面共有五条路径相通,张庄地势居中,但被两条溪流隔断,往来的人极少由他庄前经过,便有也是去往西面村庄贪走近路的过客。土人十九沿溪而行。相隔门前十好几丈,除那些打扫的土人外,从无一人随意走近。溪边这面大片田地甚是肥沃。天已申酉之交,人都忙着煮饭,洗晒衣服,各处土崖窑洞内已有炊烟冒起,许多一丝不挂的村童有的牧牛,帮助大人做事,收拾东西,年幼一点的便在泥水里打滚,无一个不是面黄肌瘦,污秽不堪。

好几十家土人分别挤在极小一片土坡之上,都是残破矮小的土墙茅屋。破房前后稍有一点空地都种满了庄稼,下余大半都住土窑之内。溪对岸却整整齐齐,立着一丛房舍,后面还有大片园林。遥望过去,园中花木锦绣也似。枫叶已红,桂花初放,时有桂花香味随风传来,雨后园林越发显得新鲜清丽,那掩映在花树丛中的楼台亭阁,少说也有二三十处。同时并立的几所有钱人家光景也差不多,估计这几家富豪所居房舍园林占地少说也有好几百亩,四外空着的地方更多。

庄前还有空出大片广场,只种着一圈杨柳,地上的草剪得和碧毡也似,虽是秋天,一眼望过去还是那么绿油油的,不是经过一日夜的大雨有了积水,数百亩膏腴之地决看不出一点高低。其实天色不算真晴,太阳未出,雨落不落尚看不准。因那广场专供狗子张兴保偶然高兴骑马试剑之用,狗子嗜好太多,虽养了几十匹快马,吃得又肥又壮,骑术不高,武艺更是外行,寻常一两个月难得用上一次,恶奴们却把它当成一桩大事。为了狗子喜恶无常,说要就要,明知不用也要备齐。当地三家富翁都是内亲,聚族而居。

张家财势最大,广场也是他家所有,照例不等天晴日出,雨稍一停,必要召集佃户土人将广场上的水泥杂草打扫干净。有时刚打扫好又下大雨,只得候雨稍住从头再来,所以一到雨天土人最是苦恼,自己家中败屋破墙,满地泥污,老少衣物全都湿透,看去已是心烦,不及收拾,还要踏着水泥去代田主人打扫不相干的空地,稍微老天作对,一直忙上两三次不得休息那是常事。

姜、万二人见那些土人放着家中一片狼藉污泥,男女幼童都成了泥人,丝毫不管,却代人家收拾这些无用的空地,分明迫于无奈,心大不平。暗忖这类富人如论表面,他那田地不是祖上所留,便是自家半生心力的积蓄。老的平日深居简出,向不多事,偶然还发善心,施点茶水棺材医药之类,并非恶人。小的强横霸道乃近两年的事,因其不大出来,被他打骂的人也极有限。土人生来穷苦的命,不是这几家有大量田地出租,连饭都没得吃。租佃出于双方自愿,轮流替他做工,也是惯例。他这不劳而获,尽情享受,乃是理所当然,并非抢劫而来,如何和他作对,省得那样罪大恶极;却不知这类由于从古以来的流弊所及,自然发生、逐年加增的无形罪恶,比那有形的盗贼杀人还要弱国病民厉害得多。因为这类拥有广大田产的田主人,一面倚仗他的财势淫威,侵占吞并,闹得穷者越穷,富者越富。人世上的财产都被少数入侵吞了去,闹得广大人民都成穷苦。

他们有财有势,官私勾结,任性妄为,做了大好大恶之事,可以相互遮盖原谅,在财可通神之下,没有办不到的事情,而这不知多少千万的黎民百姓日子越过越苦,越发不能自拔,敌又敌他不过,无论何事都是穷人该杀,富贵中人有理,任其宰割。于是强壮一点的便流为盗贼,闹得刀兵四起,人民越发苦难,受那正反两面的压榨掠夺,朝不保夕。善良老实一点的见自己终岁勤劳,难得温饱,稍多一点收割,便被田主人强夺了去,说他田好,出产得多,明年还要加租。自己白出血汗,以后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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