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庶子,还曾经丧妻,甚至连长子都已经有了,听起来就让人觉得这事儿男方做的有多么轻忽马虎,这亲求的缺过诚意。可是谢莲的条件也不怎么样,年纪已经偏大,脚还有些微跛,虽然不仔细看不出来。就她这条件,若不是占着个谢宁堂姐的名分,旁人会看得中她才怪。
明寿公主接着说:“这个老六我也认得,常和我们家驸马混在一块儿很说得来。他读书虽然不怎么在行,为人却不错,在鸿胪寺谋了个司丞的职位。生母早就去世了。即使不靠着侯府,他也能自立门户,养得活妻儿,自从他原配妻子去世之后,好些人张罗着要再给他说亲呢。我觉得他为人不错,不会辱没谢大姑娘,这才特意进宫跟你说一声。总之消息我是带到了,成与不成你拿个主意。”
谢宁相信明微公主不会替不明底细的人说媒,也相信她既然开口夸了,这人人品能力确实都有过人之处。
可问题是,她不怕人家配不上谢莲,她怕谢莲配不上人家。谢莲比谢刘氏自然要强多了,可谢宁印象中最深的就是她尖酸刻薄的脸孔,以及和谢刘氏如出一辙的贪婪。
安亭侯府那位六少年虽然是庶出又丧妻,但要找一个合意的妻室应该也不是难事。之所以会看上已经中跛脚的谢莲,完全是时势所迫。
明微公主察颜观色,善解人意的说:“我知道,这种事你也不方便表态。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亭侯府这么做也委实是太势利了一些。你要现在表态,真是左右为难。我回去跟他们回个话,想必他们也能谅解你的难处。”
谢宁点点头:“劳你替我解释一声,说的委婉些吧。我婶娘刚没,她们姐妹还在热孝里,议亲委实不合适。我这两天就安排人送她们回乡。”
明微公主点头说:“正是。我倒忘了这件事儿了,那我回头就跟他们说清楚去。”
留她们姐妹在京中确实不是长久之计,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在打谢氏姐妹的主意,绝不止安亭侯府一家,到时候真惹出什么丑事来,谢宁也得跟着颜面扫地。
“我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件事,”明微公主顿了一下才说:“我已经听说了渭王叔他们联名上书一事,皇兄打算几时处置明寿?”
谢宁犹豫了一下。皇上已经打定主意了,只是因为不愿意在这个中秋节庆的日子里头杀人。
可是节已经过了,多半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她不说,明微公主也能猜到。
“我等下去长宁殿,不知道皇兄有没有空见我。虽然说我们姐妹间也没多少情谊,可我还是想跟皇兄说一声,再见她最后一面。说起来也奇怪,以前她可没少欺负我,还小的时候,我比她身边的宫女还不如,呼来喝去的,什么好东西都是她先挑,犯了错倒是尽情的往我身上推。那时候我可没少在心里咒她骂她。就连我们都出嫁之后,她还是不改早先的脾气,干的那些恶事儿一言难尽。可现在她落到这一步了,我倒不恨她了。不管怎么说,就算是去送她一程吧,我回头让人做两样她平素爱吃的菜,也算不白当了一场姐妹。”
谢宁只好说:“皇上想必是会应准的。”
明微公主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她养在外头的那个孩子,有人早就把他的下落密告给皇上了。外头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依律呢,这孩子是该杀。可是毕竟还是个没记事的孩子,一直托给别人养着,并不知道自己亲生爹娘是谁,更不知道这些大逆不道的事,也怪可怜的。”
如果那孩子真的不知道身世,以谢宁对皇上的了解,应该不会要他的命。
明微公主多少有些物伤其类:“也不知道宗室里那帮老货吃错药了还是怎么回事儿,竟然众口一词要判她的死罪,皇兄这些日子怕是都让这些人上的折子给淹了吧?”
涉及政事,谢宁只是微笑,一个字也不多说。
明微公主也知道谢宁这人虽然随和,但不应当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说,嘴比蚌壳还严实。绝不象宫中有些人那样轻浮浅薄,一得意起来什么话都往外说。
明微公主还要去长宁殿,临走时又让人盛了一碗解暑汤喝了才走。
方尚宫笑着进来说:“公主真是不跟主子见外呢。”
“也就她来能说几句话了。”
话说这册封还没办,谢宁就已经有些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了。后宫里头认真论起来,没有皇后,就数她品阶高了。这几天也来了不少人向她道贺,过去的老相识梁美人、白美人、刘才人她们是结伴一起过来的。一见面谢宁就险些吓了一跳。有段日子没见,刘才人怎么竟然老了那么多?身上干瘦干瘦的,倒是穿着一件新衣裳。可衣裳太阔,就象挂在身上一样。脸上用了脂粉,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没有神采。
她在谢宁面前十分局促,除了一句恭喜之外,就想不起有什么话能说了。
怎么说过去也是住在同一所宫苑的同伴,谢宁还记得刘才人初进宫时的模样。那时候刘才人也年轻娇嫩,皮肤粉嘟嘟,清晨起来在院子里遇上,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也没有多少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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