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赛吉红了眼,站在城墙上,扯开了嗓子向下吼,“赛坦!你在干什么?你想害死我?”
&esp;&esp;赛坦装模作样的喊回去,“我是在救你啊,你可是我亲妹妹,我怎么会想害死你呢?你我自幼感情甚笃,为兄的疼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想你死呢?”
&esp;&esp;“这是我的军队,也是我的士兵,你凭什么?你……”她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反应过来后探手摸向自己腰间,她的兵符向来是随身携带,昨晚上跟赛坦在营中喝酒,他说要借她的兵符去整顿军队,有几个缺口得堵上,他们是兄妹,赛坦说的话,她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赛坦早有预谋的,他趁机把她灌醉,骗走她的兵符,所有人都看见兵符是她亲手交给赛坦的,既然是她亲手交给赛坦的,那就不存在篡兵夺权一说。
&esp;&esp;她这才幡然醒悟,一脸骇然的看着他,“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赛坦,你……你就不怕父王知道吗?”
&esp;&esp;当着众位将士的面儿,不能叫他们寒心,这件事死都不能承认,赛坦满面忧容的在人前做样子,谁不知道他们兄妹情深,这种时候,着急救人,命令下的急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大敌当前,谁顾得上这些?
&esp;&esp;这种兄弟阋墙的戏码在皇族中早不是什么新鲜事,历朝历代的皇帝,没有哪一个手上没沾染过自己兄弟的血,沉丹也不例外,沉丹的女人在部族中拥有很高的地位,可以像男人一样建功立业,同样有继承王位的资格,赛吉是沉丹王所有王子王女中最骁勇善战的以为,虽然上面还有个太子哥,可来之前就听说太子染上重病恐怕时日无多了,赛坦现在来这一出,除了觊觎王位,没有别的说法,太子要是死了,赛吉就是阻碍他最大的一块儿绊脚石,正好趁着两国开战的机会,借刀杀人,把这个罪名推到他们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esp;&esp;冯夜白好笑的看向赛吉,“人情世故,到哪儿都是一样的,你说汉人阴险狡诈,你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人心叵测,欲望和野心可不会分门别类的避开种族。“
&esp;&esp;赛吉转头狠狠瞪着他,眼神就像只被族群抛弃的孤狼,凶狠中点缀星点哀凉,盈盈嵌着光,纵使隔着漫天黄沙也能看的一清二楚,“这是我们部族自己的事,轮不着你一个汉人指手画脚,你要是不怕死就尽管说,我死了,一定拉着你陪葬!“
&esp;&esp;副将一脚踹在她肚子上,“手下败将还这么嚣张,老实点儿,再敢出言不逊,老子先把你舌头割下来!“
&esp;&esp;“来啊!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配不上赛吉这个名字!“
&esp;&esp;“你找死!“
&esp;&esp;冯夜白嫌他聒噪,同时对赛吉油然而生出一阵同情,一个女人上阵杀敌已然不易,不论最后结果是胜是败,都值当尊重,这些男人吃够了她的亏,逮着机会自然要狠收拾她一番,所以下手的时候都没轻重,冯夜白顿了顿,抬手叫停,“行了,别把人打死了,留着还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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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化成灰也认得出你
&esp;&esp;冯夜白原本打算用赛吉做人质,然后逼沉丹王退兵的,但照眼下的情形看来,事情又变得更棘手了,赛坦若是把这盆脏水泼到了他们头上,非但没法儿让沉丹退兵,还会刺激的他们士气高涨,弄巧成拙是大忌,更何况现在朝廷已经拨不出多余的人手来增援,擒贼先擒王,必须得先拿沉丹开开刀,才能在其余几个小国面前重新立立威。
&esp;&esp;人算不如天算,他把一切可能都算计到了,却唯独没有算到赛坦这个变故,如此一来,之前的计划就又被重新打乱,这么一耽搁,还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去。
&esp;&esp;冯夜白手在墙沿上敲两下,目光遥遥看向远方,不着边际的问了句,“之前让你送进宫的奏章送到了吗?”
&esp;&esp;边儿上的将军一拱手道,“回王爷,前日就送到了。”
&esp;&esp;前日就送到了。奏章能送的出去,偏就他的信送不出去,送不出去就罢了,外头的信也送不进来,哪儿有这么个理?肯定是皇帝从中作梗,想要彻底切断他跟京城的来往,他这些日子,心里头就跟悬了块儿大石头似的,惴惴不安,总觉得京城家里出了什么事,没法儿书信来往,就只能他亲自赶回去了,可这边儿又脱不开身原本都有转机了,可现在又冒出来个赛坦,归期几何,还未可知。
&esp;&esp;冯夜白这边状况百出,卫沉央那头也不是一帆风顺,小皇帝登基之后,不止御前的人换了一大波,就连禁军之前的统领也都轮番换了个遍,皇帝信不过先帝留下的那些人,宫里凡是那些直接跟他挂钩联系的人都换成了皇帝的心腹,想要从禁军上入手混进宫,跟直接送死没什么区别。
&esp;&esp;宇文潞找是找到了韩石,可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禁军统领了,就是个在神武门当闲差的,手上没有半点实权,白天在神武门上随便晃悠几圈,打一壶酒,慢慢儿嘬到傍晚下值,晃晃悠悠顺着皇城根儿晃荡回家,日复一日,刚开始是会觉得不满,觉得自己被埋没了,英雄无用武之地,后来慢慢儿就想开了,从前打打杀杀的日子过的提心吊胆的,现在成家了,不一样了,转念一想,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平平淡淡才是真,拼命的日子毕竟过不了一辈子。
&esp;&esp;宇文潞来找他的时候,他是不大想见卫沉央的,他们一家跟皇帝之间的恩恩怨怨太难掰扯的清楚,不论是非对错,总是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的,偏偏冯夜白不好对付,皇帝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一来二去就这么僵持着,还有个宿王,要跟皇帝争天下,里头的事情太复杂,他们这些外人牵扯进去顶多就是个棋子,到时候东窗事发,他们世子爷还真是好骗
&esp;&esp;韩石拒绝了卫沉央许诺的千金好处,现在在他看来,保命比什么都重要,反正现在媳妇儿也娶到手了,俸禄也足够养活一家老小的了,就这么安安稳稳的挺好,他不想再有什么变动了。
&esp;&esp;宇文潞跟他说好话行不通,好脾气磨光了,开始疾言厉色的威胁起人来,“你惜命,你这一家老小也得惜命吧,我现在是在好说好话跟你好商量,咱们之间的恩怨,我也不想带连上你家里人,可你要是不识相的话,那我也只能委屈她们替你受罪了。“
&esp;&esp;韩石并没有因为他威胁就表现的惊慌,脸上反而一派风轻云淡,就着酒壶猛灌了几口酒,哈上一口气,闲闲笑起来,“世子爷,现在满京城贴的都是您的通缉令,您没事儿还是少出来晃悠吧,现在禁军那帮人,可不是用钱就能收买的,这要是不小心发现您了,您势单力薄的,可没人来救您。“
&esp;&esp;宇文潞惊的倒抽了口气,四下里慌慌张张看了眼,确定没人之后才细细打量起韩石,他打从一开始就不慌不忙的,管他怎么说,他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压根儿就不往心上去,宇文潞聪明是聪明,可聪明中少了那份儿老练,被韩石这么一点明身份,立刻就像只炸了毛的猫跳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esp;&esp;韩石指指他的脸,“你的通缉令就是我带人去贴的,你这张脸,我再熟悉不过了,别说你是蒙着脸了,你就是化成灰我都分得清你是哪一搓。”顿了顿,又道,“若是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还没怎么着呢,你这自己就先把袭击给出卖了,世子爷还真是好骗的很啊!”
&esp;&esp;宇文潞恼羞成怒,索性摘下面罩,与他坦诚相见,“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就更不能让你活着了,万一你扭头就把我给出卖了那我可没地儿喊救命去,现在你只有一条路能走,要么就帮我们想进宫的法子,咱们把命栓在一起了,我才信得过你,要么我就现在了结了你的性命省得日后给自己找麻烦。”
&esp;&esp;横竖这人就是块儿狗皮膏药,一旦沾上了,就别想那么轻易的就拿掉,韩石无奈叹口气,表示无能为力,“世子爷抬举我了,我恐怕帮不上你这个忙,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禁军统领了,就是个在神武门当闲差的,你就是把我大卸八块儿了,我也帮不了你。”
&esp;&esp;“当闲差?”宇文潞不大信得过他的话,“我记得你是先帝身边的侍卫统领吧,一直在养心殿当差,现在把你调去神武门看大门儿,不是屈才了吗?”
&esp;&esp;韩石还跟他客套,“屈才不敢当,不过是皇命加身,身不由己罢了,再说,我觉得现在这份差事也没什么不好的,世子爷还是另请高明吧,你放心,我现在这样正好,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就算见过你也不会跟别人说的。”
&esp;&esp;“我凭什么相信你?”宇文潞眼珠一转,心里陡然多了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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