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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骑虎难下也得下（第1页）

第二天，陈子奇起得早，他正在院子里洗头，周婉兮在屋子里，透过窗户偷偷看着他。西安进入了秋老虎的天气，狂热起来比夏天还热。天色麻乎乎的，但能看到陈子奇光着膀子在院子里往头上淋水。周婉兮的脸上火辣辣的，身体中有一股暖流来回涌动。她仍旧不忍地望向窗外，有一种冲破牢笼，冲破道德的罪恶感。周婉兮一直等到门外哗啦的水声停止，估摸着陈子奇洗完了，她才收拾出了房门，跟陈子奇打了一个照面，两个还有些不好意思。陈子奇又开始结巴起来了：“你······好······点······了吗？”

周婉兮心跳得厉害，脸红色烧起来：“我好点了，你昨天没睡好吧？”

陈子奇将头发梳成了偏分，头发明油油地贴在头皮上，跟牛舔过一样：“我睡得香得很。”

两个人如同约好了一样，一同出了门，陈子奇将周婉兮送到了店里，帮周婉兮弄好了火，烧好了一大锅水，这才收拾去上班，还嘱咐周婉兮不要太累，实在做不动了就关门休息。周婉兮说：“一个月关一天门都了不得了，再关几天，那我这店也该关门了。”

陈子奇说：“关门就关门了，到时候我养你。”

周婉兮嗤之以鼻：“你可不要用这种话来哄我，我不信。”

一个19岁的姑娘还没有婆家，没有点故事也不行。周婉兮的同学，比她还小三个月，娃都快两岁了。周婉兮的父母健在的时候，父母朋友要将他家当干部的儿子介绍给周婉兮。当时周父母还在迟疑，两个娃经历不同，见识不同，结合在一起能过好吗？但是那个时候，对方的父母却非常坚持，认为夫妻都是可以磨合出来的，况且对方似乎很喜欢周婉兮似的，总是找周婉兮上他们家吃饭认门子。似乎周婉兮都已经是他们的准儿媳了。但是自从周父母因车祸去世后，背后流传着这样的话：周家的女子克父母。从此后，对方再也没有在周婉兮的生命中出现过，不知道是刻意躲避还是从人间蒸发了。从此，上门给周婉兮说亲的也没有了。像这么大，还待字闺中的女子，一般门杠子都让人踏蹋了。周婉兮家就无人问津，把周小宝都急上火了。后来，总算有一户人家，向周家提亲，周婉兮的哥哥周小宝看家里境况不错，就同意了。据说对方是在兰州戈壁滩上当兵的，连个女鬼都见不着，还别说女的，眼见着年龄大了，再过两年就复员了，家里人焦急张罗着把婚给订了。彼此就对着照片，隔空订了婚。因为男方没有探亲假，双方都还没有见过本人。周婉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里是哪根筋搭错了，就稀里糊涂答应了。许是急着摆脱前一段感情留下的伤痛，盲目开始了下一段感情，最后只是从一个极端进入了另一个极端。如果没有遇到陈子奇，她也许以为人生就是这样，一生都是平平淡淡的，没有涟漪，一眼能望到头。但是当她遇到陈子奇后，她的世界由灰暗变成了彩色的，她每天只要看到陈子奇，她才感觉到，原来自己的心脏是跳动着的。她每天只要看到陈子奇笑，她觉得整个世界都阳光灿烂。如果哪天，陈子奇垂头丧气，她也会跟着失落起来。以前，她以为她是单方面的，为了保持一个女娃最起码的矜持，她将内心的真实感受压抑着，藏起来。想到这里，她添一添昨天晚上被陈子奇亲过的嘴唇，似乎嘴唇上还残留有他的味道，她的心里不由地焦灼起来。一看天色不早了，昨天偷懒闭店一天，今天再闭店一天，旁人还以为她的店生意不好，快经营不下去了。虽然今天肚子不疼了，但是那东西还是不停地往出涌，只要一使劲，就感觉到像一股热泉一样涌出来。那时候没有卫生巾，用卫生纸，一下就透了。裤子都要比平时多套一条。为了不影响生意，周婉兮强打起了精神。头发都油了，她看陈子奇在院子里洗头，她都感觉到头痒了。但是她母亲生前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女娃家，要是身上来事了，宁愿头油着，也不能洗头。脏不成病，就洗成病了。这句话深刻地刻在周婉兮的脑海里，每当她身上来事的时候，头发还容易油，她特别想将头塞进盆子里洗一洗，最后只是搔了搔，沾点水用篦子梳了梳。周婉兮就喜欢用箅子梳头，因为它梳得头发光亮。当然，沾水梳头还是比较讲究的城里人干的，在农村都是在箅子上沾唾沫。梳过的头一股唾沫的酸味，但是这都没关系，也没人凑上来闻，只要远地里看着头光亮着就行。不仅是女的，男的也喜欢梳头的时候用唾沫，也许是唾沫比较有粘性，可以让发型看上去有型一点。陈子奇在老家的时候不太注重形象，长多大了鼻子上还挂着鼻涕。可现在的陈子奇，一天能梳几遍头，能洗几遍脸，把自己收拾得精精干干的。现在他的西安腔调也显得比较正宗了，说啥话都好像用的是四声的调调，掷地有声。他的发型也跟西安街头的帅小伙子们接轨了，他从整体形象包装上，是融入到西安的生活节奏里了。最主要的是周婉兮，激起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雄心，他心里暗暗地想：自己要强大起来，才能留住周婉兮对自己的爱。男人的爱情都是接地气的，他一旦爱上一个女人，就会希望给那个女人好的生活，不忍心那个爱的女人奔波劳累。似乎自己心爱的女人越是奔波劳累，越彰显了他们的无用似的。不像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脑子就开始停止了转动，满脑子里装的都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就是她活着的全部。不过，相比于其她的女娃，周婉兮要理智很多，她不相信陈子奇能养她一辈子的鬼话，她还是很拼命地打理着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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