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ūn村里多是老弱妇孺,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镇子,没去过医院,在老人们的眼里,进了医院,就说明自己没救了,要死了,所以对于那些医疗设备,很多人都是本能的抵触,村干部们怎么劝,义诊队怎么科普,那部分人就是听不进。李春燕向来有老人缘,但在古藤寨,也丁点用场都派不上,老人们根本不给她施展的机会,大部分来看上一眼,摇摇头就要走,她去跟人沟通,哈哈,连人家说什么都听不懂!眼看着义诊工作遇到了阻力,快要无法推进时,黎漫和周一珩双双来到,两人三言两语,就把老人的抵触情绪给抹去,高高兴兴地来做检查了。义诊队是过了晌午才到的,快到六点时,大家都回去做饭了,带队的医生让大家收拾收拾收摊了。周一珩这次是跟着许谦礼一起进了村,一会吃过晚饭就得走了,他给黎漫带了几本书,是他托人在外省的大学图书馆里找到的,对黎漫很有用,一看就停不下来,李春燕忙完来黎家时,黎漫正在翻书,反倒是周一珩这个客人在厨房里忙活。看到李春燕来了,也是周一珩先来打招呼:“李医师辛苦了,先喝杯水,一会就能吃饭了。黎漫,李医师来了,你那书晚点再看。”
黎漫噢了一声,赶紧来招呼客人,周一珩便又转身去厨房,黎漫追上去:“诶,不是跟你说了围裙在柜子上吗?你怎么没拿?”
“忘了。”
周一珩笑,“今天掌厨的是李茂,我就是打打下手,还有许先生的助手帮忙,这围裙用不用都没关系。在客厅电视机旁边的五斗翻柜是吧?下次我一定系上。”
黎漫又噢了一声,给李春燕泡了壶茶过来:“李医师,辛苦了。”
李春燕喝了一口茶,夸了一句好茶,露出一抹笑:“为人民服务嘛。听说黎小姐在培育火桐?我能看看吗?”
黎家屋后有一块菜地,旁边盖了个鸡舍,黎漫决心要将火桐从高山上‘请’下来后,她就占了这块菜地,后来连鸡舍也推平了,一盆盆放着的,全是她弄的土。“高山植物,下来之后真的还能活吗?”
李春燕很好奇。“虽然还没有过先例,但我认为火桐走进村庄与路边,融入人类的日常生活的这个愿望,还是有机会实现的。”
“我查过资料,在你在十层山发现火桐之前,这个品种仅存三株,加上你发现的,那就有四株了,如果你的实验能成功,那火桐的数量很快就会变成一百株一千株一万株,甚至赖田整田都是散火桐,到那个时候,世上就会少一样珍稀植物。”
李春燕不是想挑衅,她是真心提出疑问,“我的意思是,物以稀为贵,黎漫,你的研究如果成功,那就是削减了它的价值,真到了那个时候,你的研究岂不是适得其反?”
黎漫就问她有没有见过真正的火桐。“见过,在书上。”
李春燕老老实实,“很漂亮,像晚霞,看了让人心情很好。”
黎漫:“如果花市里有这样一盆漂亮的花,价格也不贵,你会考虑把它买回去装饰吗?”
“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火桐这么漂亮,每一个爱美的人,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都拒绝不了它的美丽,而我如果真的能将它变成城市道旁树,公园观景树甚至盆栽走进千家万户,那它所产生的经济效益,李医师不妨去计算一下。”
“我以为你们做研究的是研究它的起源与传承,没想到说到底,还是想要变现。”
“变现有什么不好呢?”
黎漫耸了耸肩:“在我认为,再珍贵的东西,在它对人类产生效用之前,它都只是无用的物品,只有它对人类有价值,它才能真正的延续下去。而到了我说的那一天,对火桐有需求的人多了,我们当地种植的人也会相对增多,种植火桐所产生的收益,可以用来娶老婆,可以盖房子,可以用来修路,当然也可以拿去送孩子们读书,孩子们念了书,学到更多更好的知识,再回来建设家乡,几年,十几年后,我们这边境小城,说不定也能和沿海地区一样繁荣,在家门口就能赚钱养家,谁都不需要再背井离乡了,而我们村里的巡边员,也会变成清一色的年轻人,巡边人一多,别国的边民再想要故事惹我们,那都得三思而后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空就来撩一下,给我们添堵。”
最后,黎漫落下结语:“对我来说,这就是火桐最好的归宿,最好的保护措施。”
李春燕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找周一珩说话,吃过饭她就要告辞,周一珩叫住她:“李医师,我送你。”
目送两人离开,黎漫笑了笑,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她等会还要看书呢,为了她自己设想的那一天,她以后可得加倍努力才行。在古藤寨办小学,这可是天大的事,黎追看完许谦礼的方案,又跟他聊了半夜,越来越兴奋,干脆不睡觉了,花了一夜时间也做了个方案,从办学宗旨到上课内容,他都写得极为细致,许谦礼看了都说好。“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许谦礼问。黎追有些不太好意思,低声应了一声,问他一会有没有空陪他一起到镇上去,许谦礼自然是乐意的,但桑姆不乐意,她总觉得自己一家都在占许家的便宜。于姐知道她的顾虑,就没让许谦礼去,让助理陪黎追出去。镇政府的大门黎追都快踏平了,有些办公室的人一见他就要扭头走,被黎追叫住:“哎江福永!你跑什么?”
“我,我尿急。”
“放心好了,我今天来不是要政府给我担保贷款的,我今天啊,是要送福利的!”
江福永呸了一声:“你小子来送福利?这太阳怎么可能从西边出来!”
黎追摆摆手,转身往另一个楼梯去:“这边是教育局吧?”
“是教育局,但你去那边做什么?我跟你说啊黎追,那都是老同志,你说话小心点,别把人惹毛了急出病来。”
江福永拉着他叮嘱了好一番。“放心吧,我真的是来搞正事的,不会给江同志你惹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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