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滋味就像他看见沈怀霜教李丹。
其实萧丹痴傻,如今也不过是孩童头脑。
沈怀霜顺着他所指方向一看,一株香草别再少年鸦青色的衣襟上,香草杆为碧色,头顶开着几株白色的花。
“先生。”钟煜握弓朝他走了过来,马尾晃动。他唤了沈怀霜一声,犹豫了一会儿,又问,“方才先生在台上……”
好像知道钟煜就会这么问,沈怀霜说着,又莞尔一笑:“正在等你来。”
钟煜拇指摩挲着长弓,长弓戳了戳地,没缓过神来:“等我?”
“掌门说,这风筝是要魁首系在山林下的。”高台上一声清朗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素心拿着一只曳着长尾的龙形风筝,从台下走来,步伐盈盈,面上带着罕有的笑。
那只风筝朝前递来,漆色夸张,浓墨重彩地用着红色与碧蓝色,龙头龙尾完整,风筝身上龙鳞都一片片绘制了出来。
钟煜眼尾那颗小痣对着沈怀霜,沉默些许,半晌没接过。
过了会儿,他道:“我不会放,左右也是走个流程,师姐你收了它吧。”
在场的所有人均是一愣。
说起玩耍,钟煜印象最深刻的只有冬日。
京城居北,冬日积雪甚多。除夕夜,敬帝留着后宫守岁,他白天和夜里都不必如往日般读书。
一年也没两三个这样的日子。
这一夜,他会和兰陵、昭成在梅园里堆雪人,拾地上残枝,用石子做眼,兰陵爱美,喜欢给雪人簪花,还会脱下金红色斗篷给雪人围上。
“阿兄,你别读书啦,快出来。”
兰陵举着纸鸢跑出来,送到了他手里。
初四之后,他就要上巡城的舆车,顶着寒风,听老先生用他苍老的语调讲为君之道。
寒风萧瑟,满地枯叶。
老先生的声音也如同寒风中吹落的枯叶。
所有人似乎都默认他就是未来储君,如同他这个人天生就是为了位置而活,在那些或期许、或炽热、或憎恶的目光下,那样一双双的眼睛,在深夜落在他身上,就像无处不在的桎梏。
没有人问过他的意思。
没有人问过他到底想不想要。
他在街上看到了满身破洞的丐儿,寒冬天,他身上几乎不着丝缕,指节发紫臃肿,捧着破碎的旧碗,追着他的马车,赤足走了很远。
寒雪天,他也曾夙夜跪在风雪里。只是因为他收了兰陵手里的纸鸢。
锦衣在身,他和眼前人有什么不同?
“殿下,你哭一哭,娘娘心疼了,就不会让你再跪着了。”
“殿下快向娘娘认罪。”
“殿下不要再同兰陵公主在一起。”
钟煜记得,那个时候他青着脸,双腿冷得毫无知觉,低压着脸,用尽浑身力气,平生第一次骂出了“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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