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小贩……”
“温陵大布坊的上门女婿?”
“莫不是听错了,没准是哪家的大公子或者少爷呢?”
众人窃窃私语,却没有大声喧哗,一方面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谁也不敢胡乱声张;另外一方面,他们习惯隔岸观火,看热闹不嫌事大,但不可引火烧身。
陈厉心里冷笑,在几位小厮耳边轻声几句,小厮们点头哈腰,忙跑到各个酒席角落,不一会儿,一道道或是爽朗、或是嘲讽、或是奚落、或是讽刺的笑声在船坊四周、纷纷响起。
“原来真的是个倒扎门,半个月前刚刚入赘苏府,虽不知道如何攀上苏府高枝,但现在看来一个包子贩竟然能够获得两位院长的赏诗,诸位难道不觉得这里边有些……”
“墨兄此话怎讲?”
“在下也不过是蛮听蛮讲,不过,诸位仔细想想看,城门底下平庸的包子小贩突然入赘苏府,这莫不是大话小说才能编撰而出,我方才听闻,这位入赘苏府的包子贩,因为帮苏姑娘说画的墨画题诗,而偶然被两位院长赏识……这一切的一切,诸位不觉得太过凑巧?”
“墨兄,你就别买关子,到底什么意思,你倒是说给大家伙听听!”
被众位观众而心中飘飘然的墨佐维,眼神犀利说道:“诸位,我猜这幅题诗根本就不是什么小贩能够写出的诗句,乃是出自苏大小姐之手。至于为何会以小贩的名字落款,敢问诸位今夜为何回来参加诗会?不就是为了能够一举扬名,获得学院院长的青睐。
而且,据说两位院长想要见识他一下那位包子贩的时候,他刚好带着苏家丫鬟急忙离开,这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所以,众位不防猜测看看,这包子贩莫不是生怕被院长考校,等会自己言多必失,所以才会慌忙逃离。”
今夜众多文人才子参加温陵诗会,不就是为了能够凭借才华一举扬名,有人心里暗想,若这包子小贩拥有如此才华,为何会当一名包子小贩,又如何甘心入赘苏府,当一名被人贬低嘲笑的赘婿?越是细想下去,众人心中越加肯定墨佐维的猜测。
包子小贩、入赘苏府、才华横溢、获得青睐、这几个完全搭不上边的,竟然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终于,隔岸观火的人互相对视终于是点了点头,认为包子小贩不过尔尔,这首题诗定是出自苏家小姐手笔,即便不是苏家小姐定也是高人所作!
围坐在众人中间的陈厉,看着眼前的状况心里暗恼,方才就不该与唐宇针锋相对,早知怎么容易就让他身败名裂,自己又何必费那么多口舌,他举起手中甜酒喝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愤怒的娇呵,从船坊窗户的位置,传到整间船坊里屋。
“蛮叫胡扯,这首诗明明是唐宇自己写的!那日、那日在苏府院落,我与瑾儿作画之时,她曾经跟我提到过这首诗,之所以会画墨梅图,灵感便是来自这首诗!”
众人寻声望去,竟然是县衙大人的女儿陆蛮蛮,她手里举着酒杯,脸色通红,似乎非常生气,看着周围的文人才子,说道:“包子小贩怎么了?包子小贩就不能作诗?包子小贩就不能有文采?包子小贩就不能获得院长青睐?瞧你们一个个酸的,整件里屋都是醋溜溜的酸味,都不怕牙疼是吗?
众位可别忘记,刚才唐宇听闻我所念诗词之后,便念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下联,而他所对的下联更是出自浩然书院徐先生所处的诗对,敢问在座各位,可有人能够再对出下联?”
陆蛮蛮娇呵质问,场内顿时安静可闻,船坊之上的声音不大,但众人依然能够听闻。
只听,傅顾棣饶有兴趣的看着陆蛮蛮,说道:“这莫不是县衙大人的陆展赋的女儿?”
苏瑾看着陆蛮蛮,目光柔和,说道:“正是。”
傅顾棣问道:“照她这般说来,你那位“逃跑”的未婚夫,似乎还对出了徐裴弘为社火队所处的对联?”
贾正景想了想,说道:“这徐裴弘所出的联对最为讲究,不知你那未婚夫对的下联是什么?”
陈厉心脏加速,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苏瑾脸色平静,轻声念道:“
上联是:夕阳西下落西山,西山夕阳映稀雪。
下联是:蚕花璨落进潺流,潺流蚕花润残土。”
傅顾棣跟着轻声低吟,脸色又惊又喜,高兴说道:“贾老头今日你不枉来诗会一遭,老头我同样如此啊。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在这诗会快要结束之际,老夫还能够听闻如此佳对。好一句,蚕花璨落进潺流,潺流蚕花润残土,毫不做作,言简意赅,发人深省,好好好!为此佳作,我俩当浮一大白!”
苏瑾脸上微笑,举起酒瓶,为二老斟满酒杯,两人一饮而尽,傅顾棣痛快说道:“苏丫头,你这未婚夫,文采斐然,词通人意,这可是徐斐弘那老家伙,冥思苦想才想出的上联,没想到被人对出下联出来。而且,似乎这下联比上联还好,哈哈……好啊,好啊!”
苏瑾行礼拜谢,脸上感激说道:“谢谢傅爷爷。”
傅院长此话一出,坐于场间的文学才子,脸色可谓千变万化。
已经喝醉的陆蛮蛮,怒声娇呵说道:“你们这些书生只会说些酸不溜秋的酸话,刚才不是说唐宇没有文采?不是说唐宇只是个包子贩?不是说他什么懂不懂,现在他可是连徐老先生的对联都对得出来,难不成,你们认为唐宇跟徐老先生暗中作梗?或者跟傅院长私底下也有什么关系?”
苏瑾知道陆蛮蛮是为了自己才会说这些话,就连傅院长刚才所说的那番话也是为了帮她。
陆蛮蛮似乎已经喝醉,说的话有些唐突。苏瑾说道:“蛮蛮喝醉酒说了些胡话,还望两位院长还有城主能够见谅,瑾儿先送蛮蛮回去。”
众人目送着苏瑾跟陆蛮蛮离开的身影,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们竟显得有些茫然,不过,恐怕过了今夜之后,恐怕这位名叫唐宇的苏府赘婿,将会扬名温陵的文学圈逐渐传响。
船坊之上,贾正景瞪了傅顾棣一眼,说道:“傅院长,你这是藏私袒护啊!”
傅顾棣吹胡子瞪眼,说道:“瑾儿叫我一声爷爷,那她就是我的宝贝孙女,我这宝贝孙女被人当着我的面被人如此奚落,你说我这当爷爷的能忍?”
贾正景摇头苦笑,傅顾棣瓮声瓮气,说道:“这名叫唐宇也不知深浅如何,不过他竟然是苏丫头看中的郎君,想必也不是非常人也,今夜看似是老夫在帮他说话,其实不然。”
温陵城城主赵洛鸿,说道:“愿闻其详。”
傅顾棣说道:“你想看若是他唐宇自己没有对出联对出来,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不是?再者,墨梅图首题诗可是贾老你看见的,如果不入贾老之眼,也不会发生后边这些事情。总之,这位名叫唐宇的为人似乎平凡低调,但其文采却难以将其掩盖。”
赵洛鸿与贾正景互相对视,哈哈大笑出声:“有理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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