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彰穿针的功夫技压一众老爷们,薛夫人命仆子取来两坛秋露白,笑道:“这是数年前,我在白马寺诵经,恰值秋意繁浓时,专取草叶上的露水,堪堪酿了两坛子酒,一坛给萧大人,一坛我们自己吃罢!”
丁芳迫不及待地起身、亲手捧起一坛走了,仆子则替她们倒满酒,在座夫人都来找林婵吃贺酒,林婵谢过,吃了几钟,听得那边桌传来一阵阵暄闹声,斜眼悄睃,丁芳站在萧云彰面前,不晓说甚麽引的众笑,萧云彰面庞也噙起了笑意,看丁芳的目光很温和,好一派其乐融融的景儿。
林婵觉得酒吃沉了,心突突跳到嗓子眼,借口要去溷厕,薛夫人命了丫头指路,月楼正帮着焚香,留心着她,连忙跟了来,林婵道不用跟,手搭着丫头胳臂沿着青石板径出了柳叶式洞门,见离得不远,也遣她离开。园子里没甚麽人,寻了老槐下一条石凳坐着,四围菊花绽放,月色格外明朗,白如银海,映得树影婆娑,花枝招展,她听见夜虫声、狗吠声、风卷落叶声,宿鸟呓语声、还有乞巧楼那处隐隐传来的唱歌声。
林婵怔怔地想,若她不嫁萧九爷,他大抵会如前世那般娶丁姑娘为妻罢,她十七八岁,姿容娇美,x子憨媚又活泼,九爷是个沉稳踏实的人,但得嫁娶定会很疼宠她,会像如今待她这样好,而丁姑娘也欢喜九爷,欢喜地甘愿做他的妾,不能想,她抬手轻抚额头,酒喝多了,感觉有些昏晕,心底遏止不住地浮起内疚和歉然,她一个决定的改变,让自己柳暗花明一村,却迫的丁姑娘山重水复无路。
她夺取了原本属于丁姑娘的正妻之位。。。。。。
林婵愈想愈五味杂陈,其实她和徐巧珍有甚麽分别呢,都是鸠占鹊巢的卑劣者。
一阵风吹得直往颈子里窜,她清醒了些,出来有些时候,得赶紧回去,免得月楼着急,才站起身就听得脚步窸窣作响,一个女子脆嫩声儿喊:“萧大人且留步。”
林婵不及想已移至树后,细打量往这边走来的正是萧九爷,顿住回首,喊他的是丁姑娘。
离得有一段距离,听不清在说甚麽,却一定是愉快的,因为月光恰洒在他们身上,一个仰面,一个俯首,皆显露着笑容。
林婵悄悄地绕了另一条路往回走,快至乞巧楼时碰到来找她的月楼,月楼朝她身后看看,问道:“夫人没遇见九爷麽?他找你去了。”
林婵摇了摇头,走回桌坐下,丫鬟捧来水伺候她净手,乐伎弹着月琴和琵琶,在唱全套的《江南十景》,待唱到第七景时,丁姑娘复坐位上,第八景时,萧九爷也回来了,唱完第十景,夜色加深,陆续站起、互相辞别,一齐往二门走,林婵不声不响随在萧九爷身侧,他与丁玠说话,却把右掌往后伸要牵她的手,林婵佯装没看见,把手背在身后。萧九爷面不改色,似甚麽也未发生。
林婵先坐进了马车,头倚着窗户阖眸歇息,过了半晌,门帘挟风掀开,萧九爷跨了进来,撩袍而坐,不容分说的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一面沉声吩咐福安:“走罢!”
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街道两旁挂满红灯笼,映得车厢内忽明忽暗,林婵蹙眉要坐到一边去,萧九爷不允,亲了下她晕红的耳垂,微笑地问:“闷闷不乐的,谁招惹你了?我替你作主。”林婵道:“未曾不乐,多喝了几盏酒,头有些昏沉而已。”萧九爷“嗯”了一声:“拐过宣武门有家汤水店,喝碗醒酒汤就舒服。”林婵一撇嘴:“又酸又辣,我不要喝。”萧九爷温和的哄着:“让他们少放醋和姜,多放糖,就不酸不辣,吃口甜了。”林婵故意气他:“那哪是醒酒汤,成了甜汤还怎麽解酒味,我作甚要喝!”
萧九爷笑起来,指腹刮她的脸儿:“还说未曾不乐,瞧这小x子使的。”又温和道:“有甚麽直说罢,别和我生份了。”
林婵沉默片刻,忽然很厌烦自己的yyan怪气,她抬手把一缕散发捊至耳后,抿了抿嘴唇,开门见山:“九爷欢喜丁姑娘麽?”看书綪到:ρΟ1⑧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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