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有些鱼在潮汐之间自怨自艾,随海水一起反复无常时而向西,时而往东,但也有些鱼安之若素,泰然处之,为什么?很简单,因为前者修的是欲利道,后者修的是逍遥道。
君不见,那些为功名利禄疲于奔命的,到头来不还是被浪头打的团团转?霄兰不能说他们世俗,因为那是他们的生存法门,相反,他们也不能指责霄兰的安于天命,人生于世,各行其道,本就在自然不过,有什么好质疑的呢?”
无视众人的讶异,霄兰淡笑扬眉“至于拉恩使臣方才说的明珠蒙尘,霄兰不仅不觉得未得到国主的重用,相反,言只觉得国主陛下是真正的信任我才会将我安排在远离纷争的幽州城内,又体恤臣下,不弃我病体沉疴,让小女子免于奔波劳苦。每日里鲜少公务繁忙,只是养气安神,自得其乐。眼见国主陛下对臣下们的这般T恤,也让小女子为之动容。试问,此等知人善用,洪泽臣下,慈爱有方的贤主让霄兰感激都来不及又如何再做他想?
从前听说两位公主贤良淑德,貌美非常并各有所长,八公主殿下已经下嫁给了北狄二王子完颜昭芒。如今只剩下七公主一位,而七公主向来不理尘世,一心向佛。故而霄兰一直说你家胡默尔王爷好福气。再晚几年,连七公主定下人家,成了别国的王后,你家王爷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长长的一段话,在霄兰有些低哑的嗓音缓缓流出,中间竟无人打断,本来近些日子以来,她常常托病偶然上朝也甚少上本,一时间军中许多幕僚对她颇有微词,也有人反应斥责她依仗权势摆架子,这种隔山打牛的伎俩,梁枫心知肚明,于是对霄兰不闻不问,但时间长了,也自觉对不起她。
今日之事一波三折,显然中州算准了南郡不会同意和亲,才编排了这出黄雀在后的戏码,既然和亲之事已经谈崩,那么,南郡若想不上战场,便只能答应他们的要求,将南郡北段的所有城郡一并交出。
只是不知道这样大的玩笑,梁筠怎么敢同他们开的起。还是他意识到这层的时候,为时晚矣?
眼见国土就要守不住。霄兰甚至可以想见江岐和周平他们在兆麟殿上的焦急,然而一国之主的梁筠却用这件事成为铲除他异己的手段,真是太可怕了。
大帐之内又恢复安静,那个瘦弱的人安静的站在拉恩高大的身躯之前,神情清冷,从容不迫,那人周身的霸气竟捍不动她半分。
各大臣清楚的看见梁枫眼中满是激赏,完颜印硕视角微微一扫,不意外的看见其他众人眼中的惊艳。他轻笑:那个曾经尖锐到无可睥睨的她终于出手了。
半晌,拉恩从霄兰长长的说教中回过神来,他前些日子到南郡的京城,那时候满朝的文武官员都对他敢怒不敢言,如今在这个偏僻的幽州城里他却被一个瘦小的女子逼问的无话可说,最可恶的是,她竟然让他将能娶南郡的公主当做一种荣耀。现在的拉恩有点明白梁筠为什么一定要他自己来幽州城了。
面色数变,拉恩默不作声,好久缓缓抱拳开口说道,“姑娘好辩才,在下佩服,一席话说的在下心服口服,子非鱼,果然不知鱼之乐。言语冒失之过,还望姑娘不予计较。”
霄兰眼神一凛,果然够机智,此刻还不忘给自己摆一道。他进帐之后傲慢无礼都是冲着梁枫去的,此番却只给自己道歉,分明是要害她僭越主上成为众矢之的。
既已识破,霄兰也不掩饰,冷笑道,“辱其主而谦其臣,霄兰不清楚北狄有这样的规矩。”
第二十七章 智斗中军帐(上)
拉恩竟然对她咄咄逼人的气势毫不在意,更多的,他似乎对这个大胆的女子很是赞赏,看清楚他眼里的内容,霄兰反而有点不自在,或许是因为身后完颜印硕的缘故,她下意识里想要避免开与北狄的纷争,不让他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但是如今看来,似乎她错了。
又或许,是想的太简单了。
霄兰有点疲倦的对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说着,只是声音小的很,“此处不是讲话之所。”
不等拉恩有所反应,她忽而转身对着身后的一众大臣们说,然而,她的眼睛却是对着梁枫,温玉款款,仿佛是在说着世上最动听的情话,“王爷,拉恩使臣远道而来,不如先让微臣略尽地主之谊,做个东道,给拉恩使臣和……邵将军讲讲南郡的风土人情,您看如何?”
拉恩脸色一变,不等梁枫说出一个好字来,他身边的三随从之一的一员已经抢先回答,声音带着薄薄的怒气,“你这个小女人真是太过分了,我们是代表胡默尔王爷的使臣,是来自草原的勇士,你们只说一句痛快话,到底是要和亲还是要割地?”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割地……
这是只有在战败之后才会提到的割让给敌国的优厚条件,在南郡和北狄尚未开仗的时候说起,真是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陈灵咳了声,成功的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梁枫让他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单说他这么大摇大摆的打断来人的思路,是要在这个敏感的关头,表露出自己的心智么?霄兰有点纳闷的皱起眉毛看着这个沉闷的年轻人,这是她第一次听他主动献言。
陈灵上前踏出一步,将腰间的玉勾一甩,带出点富家公子哥的形象,朗声说道,“来使此言差矣,何谓割地?乃是在战祸之后战败一方须向战胜国缴纳的战利品之一,然而此刻,我南郡与北狄兵不血刃,刀枪远隔,个安北南,相处融洽,又何来的什么割地之说?”
那个抢先出头说话的使臣琢磨着他说的话,一时哑了火。
陈灵见一击奏效,继续慷慨陈词,“既然不是交战,也没有战胜战败一说,那么使臣刚刚这样说,是要意在挑起我两国之间的矛盾么?这一点还请几位使臣给个解释。”
霄兰妖娆如同画眉鸟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笑意。没想到这个陈灵平时不怎么说话,一开口倒有几分咄咄逼人,气势汹汹的架势。
只是,这个时候,强势或者盛怒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大好办法。
她知道,不论是南郡还是北狄其实都不是希望能够开仗的。因为从拉恩进门之后,她就没有感受到他强烈的煞气,和邵乐飞身上那种浓浓的杀气截然不同。北狄人也许也并非都是如同传言所说那么的好战斗狠吧?她在心里暗暗揣度着。北狄都不想开战更何况他们自己这一边。只是不想开战的话,这么个说辞,恐非最佳。
又或许……霄兰脑筋一转,她看见陈灵期许的瞧着自己的眼神。不由一愣,下意识的开口,“陈先生休要气恼,你也知道,这几位北狄使臣远道而来,勉强可以和我等用汉语进行交流,如此一来,用词造句等方面的水平自是不能同南郡本土之人相比,有什么言语不周的地方,咱们还是要多担待。”
果然,在霄兰试探性的说完这句话之后,陈灵眼中的期许变成了鼓励和肯定。他嘴上却说,“人说北狄多蛮,果然不假。如此庶子,不足与谋!军师大人的接风宴,自去准备好了,我等臣下,概不奉陪。”
“王爷,属下告退!”双手一抱拳,气得陈灵怒气冲冲的竟然根本不顾君臣之礼,直接朝中军帐外走去,从霄兰和拉恩之间的空隙走过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的剜了一眼霄兰,似乎是在责怪她没有和大家商量就擅自做主的准备接风宴席的事。
“真是鲁莽汉子,到底是和南城的读书人有不同。”霄兰目送陈灵远去的背影,妆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叹息说着,转身躬身一礼,“真真叫几位使臣大人见笑,陈先生是我军新晋归降的谋臣,有多少不当之处,还望几位不要见怪。至于,刚刚说到的洗尘宴嘛还是要得的,您看呢?拉恩使臣。”她说着话自然的身子稍稍前倾,凑到他耳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着,“哎,我说拉恩,你看啊,我虽然不太清楚你们是怎么说服中州和他们一起来对南郡施压的,但是现在的情形也不大乐观,似乎怎么算都是咱们俩家吃的亏多一些。你安排下今晚上咱们两家坐下谈,怎样?”
拉恩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将这几句低语完全听懂,然后迅速给出了反应,英俊线条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好说,我们北狄汉子最大度,刚刚那个人的话,又怎么能代表南郡之言,我们自然不会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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