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NQR“我说了,要看是什么饭。”
强哥走过去,与黎壮勾肩搭背:“大哥想看,当然没问题,走,小弟亲自给你开袋验货。”
黎壮不动:“你要是真想让我们全村老小都吃上饭,那就拿点诚意出来,出了这界碑不是越南就是老挝,我一脚踏出去,你一刀捅过来,我死不瞑目。帕卓叔,多吉,顿珠,所有人坐下来休息,一会是吃饭还是吃棍子,都得有力气。”
光头与强哥视线对碰,光头随即拿着行李袋过来,拉开拉链,先拿出一个布袋,打开一层,里头还有一层,一共解了五六层,他才拿了一个壶出来,递给黎壮。那是一把紫砂壶。黎追凑过去看,只见底下印着四个繁体大字:时大彬制。时大彬?黎追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在哪看到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不过从刚才的铜钱年份可以推断得出,这紫砂壶最少也是明朝。夕阳之下,满满的古朴感扑面而来,黎追虽未上手,也不懂鉴宝,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件好宝贝。黎壮随意看了两眼便放一旁,接过第二件。第二件是一个比普通的碗还要深一些的碗,上头画着一个小孩和一些鸡,小孩好像在捉弄那只鸡,转到另一面去,几只鸡在打架,整只碗瞧起来十分鲜艳。这一件,黎追倒是想起来了。这叫斗彩鸡缸,好像是明成化年间的,值多少钱他不知道,但这东西在墓里藏了那么久还有这样的风采,证明它的制作工艺十分精绝。他凑过去看碗底,隐约看到‘成化’二字。光头立即问:“小哥认识这碗?”
黎追面无表情:“这玩意,谁家还没几只,你说它是宝贝?我们村里都用来喂鸡。”
光头还要再问,黎壮出声:“这饭哪来的?”
光头一连看了黎追三四眼,这才回答黎壮:“北边。”
黎壮再没有别的话。光头将两件东西层层包裹好放回行李袋背好,又看了黎追一眼,人便回到界碑后。强哥态度亲昵:“大哥哪个寨的?”
“古藤寨。”
“古藤寨,坐拥金山银山,人杰地灵,好地方。只可惜,去赶个街都要走二十公里的山路。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今天我们成了兄弟,半个月之内施工队就能进村,过不了半年,古藤寨家家户户就能住上小洋房,进出村的路也能全铺上水泥。哥几个再努努力,三年之内把这上山的路也给整成水泥路,到时候单车一踩没几个小时就到了,省时省力,丁点危险不用受,方便自己也造福后人,我呢只赚个吃饭钱,怎么算都是你们划算。”
黎追脱口而出:“这路我们以后可以自己整!谁要你的臭钱!”
“对,不要你们的臭钱!”
几个少年纷纷附和。强哥脸色一沉。黎壮横了黎追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强哥,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万一我给你通过了,你掉头不认账怎么办?口说无凭,你把东西留下,施工队先进村,我家房子盖起来了,东西立即还给你。”
“大哥这是想掀了这饭锅?”
“把东西在手里捂个半年,去抬抬它的身价,到时候我家洋房有了,你那些宝贝的价格也能翻上几番,这辈子都不用愁了,一举两得是不是?今天你们要是同意,往后古藤寨就是你们的家,随时可以回去歇脚,我们全村必定好酒好菜招待。”
一只‘蚱蜢’出声:“强哥,我觉得他讲得很有道理!把东西交给老龙,我们就是赚一趟辛苦钱,要是把东西捂手里半年,大家都能发大财!”
“蠢货!有命发财,也要有命来享!”
强哥一发狠,安妹妹的手就从黎漫肩头往上移,移到了她脖子,黎漫小声呼了一声痛。黎追刷地站起来,眼睛盛满怒意。要不是他和黎漫早有约定,这时说什么也要扑过去将安妹妹的两只手当麻花来扭!强哥:“既然你们不想吃我们这大锅饭,我们也不强人所难。狗蛋,动——”黎壮切断:“要动手,我们当然奉陪。只不过你们手里有刀有枪,我们也不是赤手空拳,这些半大小子一腔热血,真动起手来不知轻重,到时指不定是谁伤谁,要是一不小心把那两件宝贝磕了碰了,那不是什么都没了吗?”
黎追和几个小伙伴用力挥拳,力求看起来凶神恶煞。强哥似乎颇有忌惮,又看向光头,光头说:“自己开条件。”
“钱。我要钱。只要钱到位,我从今天起就是瞎子,不光是我,我们古藤寨的人统统都是瞎子。”
帕卓村长:“我是村长,我是瞎子。”
以黎追对父亲与帕卓村长的了解,猜测他们应该是在稳住对方,他一脸悻然:“我是不是瞎子那得看给多少钱。”
黎壮:“我要两百万。”
“两百万?这跟扣下我们的东西有什么两样?强哥,这帮人根本就不想跟我们交易,他在耍我们!”
强哥看了眼天色:“我没那么多心情跟你们耗,想活,就当没看过我们,想死,我们也成全!”
安妹妹薅住黎漫衣领将她推到光头跟前,黎追心头一紧,却是不敢乱动,好在他离光头不远,只要飞扑过去,还能赶得及。光头捏住黎漫脖颈,微微使力,黎漫又痛呼了一声,光头说:“今天这锅饭掀了,我们大家最多是饿一阵肚子,但你回去再生一个,十六年后的那个姑娘也不是今天的这个姑娘了。”
气氛骤变,黎追一动,肩膀就被一只‘蚱蜢’薅住。黎追意思意思挣扎了几下就停了下来。现在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他不能将力气浪费在无谓的拉扯上,等到真正开战,他要一击即中,接应黎漫,共同完成抢夺文物的任务!黎壮把烟一丢:“我们古藤村向来有仇必报,今日我们十一个人折在这,你们以后就别想再从这赚到半毛钱。再说了,边防站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最好你们杀了我们之后能把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然,边防站的人,一辈子咬死你们!我不是威胁你们,我要的也不多,要求也不过分,这样,大家都不容易,那我就再退一步,你先给我一百万,钱到手,我们就是一辈子的过命兄弟,否则,那我们就只能下辈子再做兄弟了。”
一向在他们兄妹面前没几句话的父亲自从跟这帮人对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话一长句一长句地往外冒,黎追觉得他好陌生,又好厉害。他想成为父亲这样的人。黎壮跟对方又扯了一通,在强哥变脸前又让了一步:“三分之一,先给三分之一的钱就行。”
强哥思考,光哥却是捏着黎漫的脖子冷笑:“这孙子在拖延时间!狗蛋!东子!处理干净!强子,走!”
黎追突然大喝:“漫!”
光哥嘴角一勾,上一秒志得意满,下一秒却是脸色突变——一柄小刀,无声地没入他腹部,那个被他捏住脖子的无助少女,宛如一只豹子,露出了冷森尖利的獠牙。而离他原本还有几米距离的那个少年,更是如狼一样向他扑了过来:“黎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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