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仍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像往常一样,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沈米杰给女儿辅导功课,张梅给女儿准备明天上课时要用到的书和文具,女儿做完了功课,就马上打开电视看动画片,沈米杰还是不厌其烦地在一旁陪着女儿。
夜深了,李柔婷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甜甜的睡着了,可是沈米杰却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白天医生所说的话,“只有两个月了,及早考虑处理后事。”沈米杰心里纠结啊,自己就这么突然地走了,把家里的负担全都丢给了张梅,她工作本来就不稳定,再加上女儿李柔婷虽然对于世事还不怎么懂,但也模糊知道了“死”的含义,惊慌地问:“妈妈,爸爸怎么了?”
张梅抹干眼角的泪水,对她说:“爸爸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十三年之后才能回来。”
李柔婷情绪稍微宁定,问:“爸爸真的还会回来吗?”
张梅忍住悲痛,说:“会的,会的。”
谁知道李柔婷却哇哇大哭起来:“你骗我!你骗我!老师说了过,人死了不能复生的,你说谎,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看着女儿嚎啕大哭,张梅也忍不住低声抽泣,说:“这是真的,爸爸说,他走之前有一份非常重要的礼物要送给你,你答应妈妈要听爸爸的话好吗?”
李柔婷还是一个劲地哭:“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张梅把女儿抱进屋里,打开电脑播放了一段视频,李柔婷还哭得泪眼汪汪,看见屏幕上爸爸熟悉的面孔,终于止住了哭声。
这是一段自制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视频,画面有点暗,上面沈米杰就像往常一样微笑地说:“柔婷,我的好女儿,爸爸知道你最爱玩游戏了,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下班一回到家里,你就缠着爸爸玩各种各样的游戏,爸爸有时候忙,你还是硬要拉着爸爸陪你玩呢。”说到这里,沈米杰会心地笑了,李柔婷看着看着,也露出了笑容。
画面里爸爸继续说道:“可是现在,爸爸有一件非常紧要的事情要去办,不得不先离开了,记住,爸爸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至于什么地方,妈妈十三年后就会告诉你,爸爸想和你玩一个游戏,这个游戏要十三年才能完成,下面爸爸来告诉你游戏规则,你要好好记在心里。”
李柔婷眨着好奇的双眼,点了点头。
“游戏规则:第一,在爸爸不在的日子里,你不准哭,也不准想爸爸,要顽强地生活。第二:你要照顾好自己,最起码不要让妈妈太操心,要不然,就要受罚的哦。”画面里沈米杰做了一个笑脸,李柔婷被他逗得也笑了起来。
沈米杰继续念:“游戏规则第三条,你要好好学沈,将来,要做一个优秀的国家栋梁之才,这个妈妈要经常检查,看你是不是遵守了游戏规则的哦。”
停了一会,沈米杰郑重地说:“女儿,爸爸要离开你了,没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能留给你,这是爸爸的一片心意,希望你能自立顽强,茁壮地成长,做一个坚强的自己,人有悲欢离合,不要太过于伤心,最重要的,是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自己生活,爸爸希望十三年后,爸爸的女儿快乐地长大成人,爸爸也就安心了,最后,爸爸祝愿你能顺利实现你的梦想,无论什么时候,爸爸都会一直支持你,爸爸一定会为你祝福。”
李柔婷看着看着,潸然泪下,哭着说:“谢谢爸爸。”张梅在一边看着,也不禁热泪盈眶。
女儿是劝住了,可是张梅却久久不能从失去丈夫的悲痛中走出来,对她来说,这样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要不是还有一个女儿需要照顾,要不是丈夫临终前一再叮嘱她要好好地生活,她不知道已经轻生过多少次了,但是每当面对女儿时,她就有了生存的勇气和希望,每天依然按时为女儿准时做饭,浆洗衣服,上下班时接送女儿上学,虽然整个家由她一个人支撑,经济上有些困难,但是也还可以勉强过得去。
只是,生活上的拮据,让女儿的童年少却了不少乐趣,别人家的孩子,每逢过年过节都能穿上漂亮的新衣服,都有各种各样的新玩具,可是李柔婷却没有,一件衣服穿了两三年,补了好几次,都没有换过,要不是因为长大了,不合身了,张梅才不得不省吃俭用积下钱来给她在地摊上买了一件最便宜的,李柔婷就基本上没有什么新衣服穿了,至于玩具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每次李柔婷都只能看着别人家的小孩玩,而自己连一件也没有。
可是对于这些,李柔婷都没有说过些什么,每天穿着同样的旧衣服上学,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满足,看见别的小孩玩耍,除了羡慕一会儿之外,从来没有吵过要妈妈去,张梅心里不忍,有一次买了一个小玩具
车给她,高兴地拿回家,李柔婷却说不要。
张梅心里难受,觉得是因为这玩具车太小,比隔壁家小东爸爸买给他的那辆小得多了,所以不要,张梅一狠心,心想生活苦,可也不能委屈了女儿呀,于是又到店里买了一辆和小东的那辆一模一样的玩具车,那是一个装上电池可以开动的玩具赛车。
可是,当张梅小心翼翼地把玩具车拿出来时,女儿还是不要,张梅有些不高兴了,说:“柔婷,别人赚得了很多钱,能给他们的孩子买很多很多的玩具,可是妈妈呢,只能做一些零碎的活儿,拿不了几个钱,为了给你买个玩具,妈妈把两天的生活费都搭上了,你就体谅一下妈妈,拿着去玩吧,啊?”
李柔婷却还是不要,说:“妈,你就别为心了,这玩具我不要。”
张梅说:“这不是你平时最想要的吗?好了柔婷,妈妈知道平时没有给你买玩具,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李柔婷一脸认真的说:“妈妈我没有,我和爸爸的游戏还没有玩完,还要什么玩具?”
张梅一时懵了,想不到这么小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还以为她发烧了,然而没有,她才开始发现,丈夫的那个所谓的游戏已经在女儿的心中开始慢慢地发芽,长大长高。
李柔婷就是在母亲的呵护和父亲的游戏中逐渐地长大,李柔婷一步步走来,虽然艰辛,却生活得很好,很健康,而且,她把自己的身心全都投入到了学沈之中,成绩在班上乃至全年级都是第一,成为老师心中重点培养的杰出苗子,李柔婷也在老师的期待和大人们的羡慕中不断成长。
李柔婷走进了五年级的教室,开始了新一年的学沈,班里还有一个很优秀的同学,他叫王聪,听说抓过来之前成绩一直很优秀,多次获得市里的“三好学生”,这对于学沈成绩同样优秀的李柔婷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果然,王聪凭借着优异的学沈基础,在新的环境里很快就发挥出了他超强的能力,一连几个大的考试下来,一向稳操胜券的李柔婷都只能屈居第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说到王聪这个人,学沈成绩好,那是不可否认的,很多老师也都对他寄予了厚望,可是,成绩好的背后却有一个不可饶恕的坏毛病:心眼极坏!
放学之后,很多孩子都是安安心心地回家,虽然有的在路上玩耍一会儿,也就是玩了一下就回去,可是王聪却和一帮不学无术的人很合得来,经常到别人家的地里摘瓜果来吃,有时候还把萝卜啊什么的拔出来玩,弄得好好的一块菜地一片狼藉,堆放到路边的庄稼也时常给他们破坏得不成模样。
更可恶的是,王聪总是和班里的坏学生玩到了一块,时不时拿些虫子蜈蚣什么的到处去吓唬女同学,搞得教室里整天乌烟瘴气,为这事老师没少教育,可他就是不听,一些老师看他成绩非常不错,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从王聪转过来以后,写着他的名字的作业本在班里的各个角落里到处传,很多成绩差的同学都是抄着他的作业才按时“完成”任务的。
这一天,李柔婷照常上课,再过几分钟就到了数学老师的课了,李柔婷正准备着数学课本以及直尺三角板,同桌刘倩焦急而又带着恳求地说:“柔婷,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昨天玩过了头,忘记了还要写数学作业,现在已经来不及写了,等一下老师又要检查,你早就写好了吧?借给我抄一抄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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