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点一片寂静。
乘坐直运兽到达终点站之后,身处世界另一端的奈松就察觉到了这个。终点站在一座奇特的倾斜建筑里面,这些建筑都环绕着核点正中央的巨大洞穴。她大叫救命,喊人来,一直喊,直运兽的门打开,她拖着沙法软瘫的、没有反应的躯体穿过死寂的走廊,然后又穿行在死寂的街道上。沙法块头大,身体沉重,所以尽管她试过多种办法,想用魔法减轻拖拽他的负担——结果很糟;魔法本来就不是针对如此微不足道的日常事务,而且她现在也很难集中精神——仅仅走出一个街区左右的距离,然后自己也筋疲力尽地倒下了。
某个可恶的日子,鬼知道是哪一年。
找到了这些册子,空白的。他们制作这种书的材料不是纸。更厚。不容易弯折。质量很好吧,应该,否则早就化成灰了。能把我的话永远留存下去!哈!绝对能撑到我本人发疯以后。
不知道该写什么。艾诺恩会大笑,然后让我写性生活。好吧,那这样:我今天手淫了,安把我拖到这地方以来的头一回。其间想过他,但是没能高潮。也许我已经太老?茜因肯定会这样说。她只是生自己的气,因为我还能让她来劲儿。
正在忘记艾诺恩的体味。这里的一切都有一股海水的咸腥味,但又跟喵呜附近的海有所不同。水质方面的区别?从前的艾诺恩,身上的气味就像那边的海水。每当有风吹起,我就会失去一部分有关他的记忆。
核点。我是多么痛恨这个地方。
核点并非一片废墟,不完全是。就是说,它还没有被毁掉,也不是没有居民。
在开阔的,无边无际的海洋中间,这城市是一片突兀的建筑物,不是很高,无论是跟近期毁灭的尤迈尼斯相比,还是跟早已覆灭的锡尔-阿纳吉斯特相比。但核点独一无二,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在当前的文明体系中。核点的建筑都很坚固,使用了不会生锈的金属,以及奇特的聚合物和其他材料,它们能抵挡时常达到飓风强度的咸风,这种气候在星球的这一侧十分常见。这里生长的少数几种植物,分布在那么久之前建成的花园里,都已经不再是那种可爱的,被精心设计,适合温室环境的类型——核点的建设者们曾经钟爱过那种。核点的树木——最早园林树种的杂交野化后代——都是巨大又粗壮的样子,被风扭曲成了富有艺术气息的形状。它们早已冲出规整的苗圃和缸盆,现在蔓延到了压纤路面以上。跟锡尔-阿纳吉斯特建筑风格不同,这里的房舍有很多锐角,用来最小化建筑承受的风力。
但是这座城市的神奇,不止于可见层面。
核点坐落于一座巨大的水下盾形火山顶点,而其中央地带钻入地下的那个洞,前几英里实际上都分布着掏空的居住区、实验室和生产设施。这些地下设施,最初的意图是容纳核点的地质魔法学家和基因工程专家,但在很久以前就被转成了完全不同的用途——因为核点的这个隐藏名称就是沃伦:守护者被造就出来,并且在灾季期间居住的地方。
后面,我们还会详谈这个问题。
但在地面以上的核点,时间是临近傍晚,天空有几朵疏云,底色蓝到惊人。(在这个半球,安宁洲发生的灾季很少会明显影响到气候,或者至少,是在最初数月或数年中间,都没有明显影响。)天气这么好,奈松周围的街上有些行人,看到她哭泣、挣扎,却没有来帮助她。他们大多数人完全不动——因为他们是食岩人,有玫瑰红色大理石的嘴唇,闪亮的云母眼睛,还有硫金质地、透明水晶质地的发髻。他们站在建筑物的台阶上,那里有数万年不曾被人类涉足。他们坐在石头或者金属质地的窗台前,身下的建筑结构因为长期承受极大重量,已经开始变形。还有一个屈膝席地而坐,两臂搭在膝盖上,背靠一棵树,后来长起的树根都已经把她包裹了起来;她的上臂和头发上覆盖着苔藓。她观察奈松,只有一双眼睛在动,眼里显出某种兴趣。
他们漠然旁观,什么也不做,眼看着这个行动迅捷、吵吵闹闹的人类小孩,在咸涩的海风里哭泣,直到她筋疲力尽,然后这女孩蜷起身体坐倒,手指还拉扯着沙法的上衣。
又一天,同一(?)年[1]
不再写艾诺恩,也不再提考鲁。从现在开始,那些是禁区。
茜因。我还能感觉到她——不是隐知,是感觉。这里有块方尖碑,我猜是尖晶石碑。当我连果连接到它,就好像能够感知它们有联系的任何事物。紫石英碑在跟随茜因。不知她是否知道。
安提莫尼说,茜因安全返回大陆,正在流向流浪。这是我总感觉自己在流浪的原因吧,我猜?我的世界只剩一个她,她却——×。
这个地方荒谬死了。安尼莫尼是对的吗?她说没有控制半球体,仍然有办法启动方尖碑之门。(缟玛瑙碑。它太强大,不能冒险招惹它,可能引发的魔力定向太快,然后谁来完成第二次轨调整呢?)但那些建造它们的混蛋却把一切都丢进了那个愚蠢的坑里。安告诉了我一部分。伟大工程,屁!但是亲眼看到之后,会感觉更糟。这整个该死的城市就是个犯罪现场。菊巨大,准备好了要把某种东西从那个洞一直输送到大陆。魔力,安尼莫尼说过,他们真的需要那么多????比他妈方尖碑之门还多!
要求提尼莫尼带我去那个洞,今天,她说不行。那洞里到底有什么,啊?洞里有什么。
临近日落,又有一名食岩人出现。这里,在衣装典雅、五颜六色的同类之间,他甚至更加突出,因为灰扑扑的颜色,还有赤裸的胸膛:灰铁。他挺立在奈松面前几分钟,也许是等着她抬头看到自己,但女孩没抬头。过了一会儿,他说:“等到夜深了,海风可能会很冷。”
寂静。她的两只手攥紧沙法的衣服,然后又松开,并不是特别慌乱。她只是累了。从地心以来,她一直都抱着沙法。
又过了一会儿,太阳一寸一寸地挪向地平线,灰铁说:“离这儿两条街的地方,有套可以住的房子。那里存储的食物,应该还可以吃。”
奈松问:“在哪儿?”她声音沙哑。她需要水。她的水壶里还有一些,沙法水壶里也有,但她都没有打开。
灰铁转换姿势,指明方向。奈松抬头看去,看到一条街,特别直,看似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她疲惫地站起来,抓紧沙法的衣服,又开始拖着他行进。
洞里的人是谁,洞里有什么,它通向哪里,我有多大洞!
岩人们今天带来了更好的食物,因为我吃得太少。那么特别,从世界另一边新鲜鲜鲜地运送过来。会把种子晒干,种上它们。记得把我丢向安某人的西红杮刮刮刮起来。
书上的语言,看上去几乎就是桑泽标准语。因为字母相似?原型?有些词我几乎能辨认。有些古老的埃图皮克语,有些拉代克语,还有一点点王朝早期的雷格沃语。真希望希纳什在这里。看到我把臭脚放在这些无比古老的典籍上,他一定会尖叫的。他总是那么容易撩。想他。
想所有人,甚至那该死的支点学院(!)成员臭嘴小姐们。茜奈特就能让我吃下饭,你这块会说话的石头。茜奈特是真心在乎我,而不是只关心我能不能拯救这个狗屁不值的世界。茜奈特应该在这里,跟我在一起,如果能让她来陪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不。她应该忘记我还有在喵呜的生活。找一个她真心想睡的笨蛋。度过无聊的一生。她理应得到那个。
奈松去那座建筑期间,夜幕降临。灰铁移动位置,出现在一座怪异的、不对称的建筑前面,这座房子是楔形的,较高的一端面向风。它倾斜的房顶在背风面,上面长满了茂密的、扭曲的植物。屋顶上有足够的泥土,多到不可能仅靠几个世纪的风吹来。它看上去是有计划的安排,尽管有些长疯了。但在那团混乱中,奈松还是能看出有人开辟出来一块园地。不久以前。这里的植物也在疯长,落下的果实里发出新苗,无人照管的藤蔓到处分杈,但考虑到杂草相对稀少,行列相对整齐,这片菜园荒废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两年。现在,第五季已经快要有两年了。
后来,建筑大门自动打开,在奈松靠近时滑向两侧。然后,在她带着沙法走进去足够远的距离之后,门又马上自动关闭。灰铁也进来了,指向楼上。奈松拖着沙法来到楼梯底端,然后倒在他身旁,全身哆嗦,累到无力思考,也无法继续。
沙法的心跳依然强劲,她感觉是的,在她把沙法的胸口当作枕头时。闭上双眼之后,她几乎可以想象是沙法在搂抱她,而不是相反。这是可悲的安慰,但还是足够让她安然熟睡,没有做梦。
世界的另一端
就在洞穴的另一面
不
是
吗
?
第二天早上,奈松把沙法带上楼梯。还好,那套房子就在第二层。楼梯口对面就是。在奈松看来,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很奇怪,用途却又很熟悉。那里有张长椅,尽管它的靠背是在长条一端,而不是背面。那里还有椅子,其中一把连接在某张大大的斜面桌上。也许是画画用的。在附属小房间里的那张床,是最奇怪的了:它是个大而且宽的半球形,整体就是颜色鲜艳的厚垫,既没有床单,也没有枕头。当奈松小心翼翼躺上去,却发现它能自动收缩,适应她的体形,感觉舒服得难以置信。它也很暖——积极地在她身侧加热,直到昨晚睡在冰冷楼梯间的不适消失。奈松情不自禁被它吸引,探查了一下,发现这张床里面充满了魔法,也把她自己覆盖于魔法之下。银线在她身体上面蔓延,驱走她的不适,触碰她的神经,然后修复她身上的瘀青和划伤;还有其他银线抽打床内的微粒,直到摩擦令其生热;又有更多银线在她身上寻找极细小的干皮屑和碎尘埃,然后将其去除。这就像她自己用银线治病或者切割时所做的那样,但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完全自动进行。她无法想象,谁能制造出一张可以施放魔法的床。她也想不出原因。她无法猜测,谁能说服那么多银线去做那么棒的事情,但现实就是这么神奇。难怪那些建造方尖碑的人需要那么多银线,如果他们完全依靠魔法,取代了披毯子、洗澡,或者缓缓恢复伤痛这类事情,魔法的确很容易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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