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周锦钰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从被窝里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眼角,感觉不对劲儿,自己不是在和爹一起守岁吗,怎么跑床上来了,懊恼地一拍小脑瓜,今年自己又给提前睡着了。
拉开床帐的时候,他发现床头挂钩用红绳挂着一串铜钱,是压祟钱,大乾朝的习俗,说是可以镇压邪祟,逢凶化吉,过完年他就七岁了,上面系着正好七个铜钱,随手拨拉了一下,铜钱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周锦钰抿嘴儿一笑,穿上鞋子跑去耳房洗漱。
秋霜早已经提前把洗漱用具帮他放好,待他洗漱完毕回房,捧了一套新衣新鞋过来,伺候着他换上。
白色葛布衬衣外是一件海天霞的宽袖圆领道袍,雨后烟景绿,晴天散馀霞,介于珊瑚色和浅杏色之间的一种颜色,不过分亮丽,却也不低调,十分柔和的一种色彩。
是户部下属的织造局不久前才研制出来的染色,还未流通开来,周二郎作为户部侍郎,能享用到第一批不足为奇。
这件衣裳颜色好看,做工更是讲究到极致,领口以及袖口、下摆处镶了石竹色的宽边儿云绫锦,肩膀处的盘领用了一颗精致的双鱼镂空纯金纽扣,胸前绣了寓意岁岁平安的吉祥纹样儿,腰间绦带上系有五彩丝线绣成的精致荷包以及挂有猫眼石的穗子。
穿戴一新后,秋霜忍不住夸赞,“老爷给小少爷选的这身衣裳可真好看,看见小少爷,感觉春天都提前来了。”
周锦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新衣裳,总觉得这个颜色多少是有点儿骚气在里面的,幸亏自己是个小孩儿,再大几岁都不好意思穿。
这时秋霜又拿过两件类似于现代防寒护膝的东西道,“老爷说今儿少爷要磕头,戴上这个,免得膝盖疼。”
这不就是跪得容易吗?
周锦钰心里一暖,咧嘴笑了,必定是上次跟着爷爷去庙里把膝盖磕红,爹心疼他了。
按照大乾朝的规矩,初一早上起来要给爹娘和家里长辈拜年,周锦钰先去了爹娘的主屋,周二郎和朱云娘早已经穿戴一新正坐在椅子上等着他呢。
周锦钰双膝下跪,规规矩矩给爹娘磕了两个头。
“钰哥儿给爹拜年了。”
“钰哥儿给娘拜年了。”
“祝爹娘福寿安康。”
磕完头,自个儿站起来,欢欢喜喜地扑到周二郎身上,“爹,我的新年礼物呢。”
周二郎抱住他,扶稳,嗔笑道:“没规矩。”
周锦钰咯咯笑,“有外人在的时候钰哥儿自会有规矩,现在只有爹娘和钰哥儿。”
云娘也道:“以后孩子长大了,守规矩的日子长着呢,也就跟你闹这几年。”
周二郎:“才刚刚七岁,离长大还早着呢。”
云娘笑道:“夫君十五岁的时候都已经娶亲了。”
周二郎:“我那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们钰哥儿又不一样,多陪爹娘两年到了弱冠之后再说吧。”
云娘不由好笑,道:“怎么感觉夫君把钰哥儿当姑娘家了,搞得好像孩子将来要出嫁到人家去似的。”
周二郎闻言自个儿也忍不住笑了。
可不是吗,又不是出嫁。
搞得好像有人要跟自己抢儿子似的。
二郎和云娘一人送了儿子一件新年礼物,云娘送了孩子一支白玉青金石如意纹毛笔,二郎送的则是一方紫云砚。
紫云砚顾名思义,其材质上的紫色纹理如烟云缭绕,紫气东来,乃是琅琊紫金砚中的极品,极为珍贵难得,绝非有钱可以买到的。
周锦钰不识货,朱云娘亦不识别货,云娘只知道二郎送钰哥儿的礼物,尤其是新年礼物肯定便宜不了,周锦钰只知道这方砚台很漂亮,入手质理细润,仔细看似有金星闪烁一样。
见儿子喜欢,周二郎脸上露出笑来,拿了长命金项圈过来,给儿子戴上。
按道理来讲这项圈带上之后,十二岁以后才能摘下来。只不过周锦钰嫌戴着碍事,平日里都不怎么佩戴,过年这几天是必须要戴着的,过了正月可以再摘下来。
一家三口去正厅给老爷子老太太拜年,进了屋,二郎带着周锦钰给老爷子磕头,随后周锦钰又给大伯磕了头,老头儿和大郎都送了周锦钰礼物。
老爷子送了小孙子金镶玉的銙带,大郎则送了小侄子一套小弓箭,他在军营抽闲的时候亲自一点点为小侄子量身定做的,即便是臂力小,也能拉开。
周锦钰拿在手里摆弄,喜欢不已。
一家人正要开饭吃饺子,家里突然来了不速之客,是宫里的小太监。
周二郎把人带到一旁,那小太监低声在他跟前耳语几句,周二郎便匆匆回屋去换了官服出来。
大郎走过来,问周二郎出了何事。
周二郎道:“没什么大事儿,今日皇帝本该会见各国使节,现在身体有恙不便出面,我得提前过去一趟,大哥一会儿带家里人一块儿去街上转转吧,正热闹着呢,钰哥儿和兰姐儿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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