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先生有车,脚程就快,这次重回到回龙沟,一只眼再次去了老山村了解情况。
这回一只眼提的东西多,村里的老哥哥们抽着旱烟围着他和他讲前几天深山里传出来噼噼啪啪的大响,惊得鸟鹊都飞了,莫不是里头有么子东西在渡劫成仙,又猜是不是有大家伙现世,听到一只眼问周围临村的情况,村人们便换了话题和他介绍回龙沟的情况。
其中一个村人一句带过的村子让一只眼留了心,这个村人也就是在别人讲三十里外的莫家村的时候提了句:“莫家村后头不是还有个何家村?”
别个就笑:“么子何家村,那个村在深山老林,不外嫁,也不怎么要外头嫁进去的媳妇,听说全村是一个族,也就三十来号人。那还是以前,现在世道这么乱,山里强盗土匪也多,怕早就给霍霍完了。”
一只眼来打听周围的情况就是想了解那个烟赌鬼说的何家的事,墓是人家祖上的,能弄出那么大阵仗,这姓何的以前怕是达官显贵来的,然而后人居然这么低调避世,按理讲,祖上风水埋得好,后人都贵气,可现在听着,怎么感觉何氏族人反而不想跟人见面,倒很有守墓人的职业味儿?
这就非常有意思了。
到了现在这个年头,还有这种守墓的习惯,这个何氏祖上来头肯定是不小的,一只眼觉得这个情况要回去跟肚子里墨水多的胡三斤和毛先生讲一讲。
胡三斤和关大先生在来的路上就和毛家义把情况仔细的说了一遍。
毛家义出身销器,也就是机关门,早年也是跟着师父走南闯北下过墓的人,他见识的可比拿着罗盘看山看水定方位的胡三斤要多,稀奇古怪的见得也更多,听着放缓了翻花绳的手速一脸沉思,后来才开腔:“做这石人的怕不是石粉,而像是一种北边蒙古那边曾经在传说里出现过的神水。”
“神水?”
同坐一个车的人异口同声,就连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从镜子里往后看。
“不错,神水。这个东西我也只听我师父提到过,具体是个什么也不清楚,据说很久以前在蒙古那边有个地方,发现了一种黑色的水,喝了它的人能长生不死,体表会慢慢的呈现黑色石头化,但行动却并不呆滞,而是灵活自然力大无穷,故发现它的人把族人都迁了过去,围着那个地方生活并建了个小国。只是历史更迭,时间轮回,这黑水国并未在各种史记杂志上留下笔墨就消失了,只有神水的传说还在当地的牧民嘴里有过民谣传唱,但晓得的人也不多。我师父喜欢这些奇闻异志,因此偶然听到这个故事后把这个黑水的事记了下来,当年带着我到蒙古时就和我提到过这个。”
见毛先生说得头头是道,胡关二人大喜,赶紧问有什么办法破解莫得,胡三斤又把自己猜测那黑水里包裹的人其实是俱僵尸的事说了,毛家义一脸恍然,拍着大腿道:“听你这么讲,怕还真是个僵尸了,讲不定喝了黑水得长生就是把人变成僵尸。我们先不妨用对付僵尸的法子对付它,我说小胡子,你那些坟头土老厉害了,怎么都没拿出来用?”
胡三斤一听他提这个就来气:“我那坟头土来得不易,量少还金贵,有钱都买不到,先前日本人放狗的时候我每个人抓了一把,结果跑的时候好多人都洒了,白白见了光,哪用得上了?后来这东西在水里头,我想撒也莫得用啊,土入了水,水本来五行就归阴,只会加重土里的阴气,反而可能助长这个僵尸道行,我哪敢用?”
“原来因为这个你才找的我。要得,看我的。”
毛家义笑着把活揽下来。
这回放哨作探子前锋的是个叫豹子的少年。别看这孩子个头不高,但他奇在眼鼻耳比别个灵敏,而且因为出身盗门,从小学功夫扎实,又有天份,跑得也比别个要快很多,这才得了豹子这个名字。
他行在前头,先下车探路,车子开到回龙沟背面莫得人的山脚面前,一行人卸的东西准备再次进山,一行人原来不晓得毛家义带了近半个车子的木头等有么子意思,下了车,都把背包背好了,看到请来的这位纸笔铺子老板蹲在地上摊开他自己背的那个小巧的布包,从里头抽出一个巴掌长的旧木条儿,就见他手指几翻,木条儿呈三段展开一拉直,就变成了一把近两尺长的小木锤子。
这是?
一行人好奇的看着毛家义动作,就见他扫了一眼卸下的木头,飞快的从里头挑出来一些长短不一的,开始拼凑。
毛家义速度很快,动作流畅又让人眼花缭乱沉浸其中,一众人正沉浸在他的动作当中,就见他手里的木条东拼西凑,被几锤敲凑在一起,慢慢一个高度达到众人腰部的有四肢、躯干呈四方大箱子状的古怪东西渐渐完工,等到毛家义把最后一块细长的木条插进此物的前肢与颈部的地方,在场的人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响,这个木头做的像牛像狗的东西居然左右摇了摇,像是有了生命。
“诸葛亮发明的木牛流马你们晓得不啰?我看毛五哥做的就是这个。”
“我看你就是瞎猜的吧。不过这确实是木牛,我们门里把这个东西做了点小改动,以前可以载四百来斤的东西,我做出来的这个,载个五百来斤莫得问题。”
胡三斤得意的吹捧,毛家义好笑,招呼众人把重的东西往这个东西的肚子里塞,塞好再捆了拿绳子往肚子两边挂,自己又走到木头面前开始组装另外一个。
关大先生一脸惊叹,实在是太神奇了,难怪胡三斤要花大价钱请这位先生出手帮忙,光运送东西这手就让人看出他的实力有多高明,更别提挂了那么重的东西这东西都不带打晃的,可见人都坐得了,万一个有么个情况不对,怕还能带着人逃跑。
想到这里关大先生的眼神火热起来,暗里盘算着到时候回去了要把人请来给自己做事。
毛家义花了两刻钟一共弄了三只这样的木牛,他在牛头上绑了绳子,给众人做示范:“你们看好了,只要扯绳子往前轻轻一带,这东西就会跟着你走,上坡的时候稍稍费点子力带着不停,它就能一直跟着爬坡,另外这东西还能趟点子浅水,不用怕里头的东西会湿,我销器出来的活,肯定不给出错子的。”
他说得平淡,但脸上眉角的自傲没有藏住,一众人看得明明白白,都是道上的人精,见识了他的手艺,哪有不信的道理?纷纷表示明白了,这才开始赶路。
他们下车的这边方向是片荒地,前后莫得人烟,林子也深,路不太好走,好在前头有豹子后头有胡三斤指点,倒也走得顺畅,虽然东西多也重,但毛家义做的这三只牛可不是吹的,驼着枪支弹药呷的、用的,带着活狗活鸡笼子都稳当当的,关大先生一路打量,这牛速度很均匀,和人差不多,爬起坡来过石头都不费力,真是居家出行的好帮手。
他们这头有着毛家义,行程推进得很快,而杂毛那边则是领着人从原来上山的那个路往山里走。
路走过一次,因此杂毛一行虽然带的东西多,但不影响速度,只是他们做的铲地皮的活,不好见人,而是等到天黑才动的身,因此路虽然比关大先生一行短了近半,但两边的进度却齐鼓相当。
关大先生这边的路陡、险,夜路赶了一阵,他看着毛先生精神有点子不佳,就说扎营休息,反正墓在那里也不会跑,于是一行人扎营生火睡觉,倒是让本来进度差不多的杂毛渐渐抢到了先头。
杂毛晓得长生不死这个是个传说,历史上哪个追求长生的最后真的长生了?他是莫有听说过,那天日本人和那个烟赌鬼讲的话太离奇了,但杂毛还是起了念:日本人都信有长生不老这个事,只怕这个事是真的。
要是能长生,要是得到长生的方子,无数的钱财,无数的美女,不都随便他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他一辈子活得憋,一身本事讲大不大,只能给别个做伙计,还只能在队里当个边缘人物,不得重用,日本人讲的这个事,何尝不是个让自己翻身的天大的好事?
再讲了,就算莫得长生,光看日本人对这个墓誓在必得,也晓得里头肯定是有好东西,只要自己捞个几件出来一转手,还怕富不起?等他富了,哪个还会看不起他,杂毛杂毛的喊?都得给他喊一声杂爷才是。
到时候自己盘个铺子拉起队伍,早晚也能做到关伭山、孙世庆那样的地步!
杂毛想得多,越想越火热,干劲也越来越足,在激动里他按着性子等着叫哨子的人探路回信,哨子去了好一阵才转回来,小声讲:“看到湖了,但湖边乌漆抹黑的,只看到一些红得发光的珠子晃,怕是夜里到湖边喝水的动物,另外空气里有血味,我怀疑在岸边上的是杂毛哥你讲的日本老头指挥的狗。”
杂毛呸一口:“日本人怕是抢在前头下水了,这样更好,他们在前头开路,我们在后头跟着捡漏。有狗怕么子,我们准备了这么多的鸡,多挖几个深坑,把它们诱过来齐齐上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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