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怎么才能让现在的宫野明美打消现在那个蠢念头?”梅洛问道。
他正把自己的胳膊肘搭在琴酒那辆金贵的保时捷敞开的车窗窗框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风景。
梅洛在前一天晚上火冒三丈的时候都没忘了办正事,用boss的身份骂完了朗姆之后立刻跟宫野明美约了见面时间:倒不全是以“组织员工福利调查员”的身份,不管怎么说,他这类有代号的大人物提出要跟组织最最基层的成员见面,对方不管有多不安都不会拒绝的。
如果是之前的琴酒,那怕仅仅是一天之前,他可能都会回答“用枪抵着她的额头威胁她说,如果他执意离开组织就毙了她”;但是既然boss都说了要从这些人本身的感情入手,他就自然不能把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作为答案了。他明白鉴于宫野明美是雪莉最重要的亲人,那么在这件事上boss想要采取尽量温和的方式。
他思考了一下,戴着黑色皮革手套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保时捷的方向盘。
然后琴酒说:“她执意离开组织,是想要得到‘自由’。”
梅洛“嗯哼”了一下:“自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我猜之前组织因为赤井秀一那事对她们姐妹俩进行的调查可能让她吓坏了。她和雪莉小的时候,合法身份名义上是挂在一个由组织资助的福利院下面的,雪莉被安排去外国读书,但是宫野明美的成长经历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她没有经历过任何专业训练,也不曾参加过任何组织内部的任务……说不定赤井秀一离开后她才第一次意识到,如果组织愿意是能随时随地要了她的命的。”
“但是不如说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自由,”琴酒一边开车一边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就算是她成功离开了,也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里而已。如果她们两个真的能离开,恐怕也只会被fbi纳入到证人保护计划之中,然后毕生生活在改名换姓和被监视里——这,恐怕和她现在在组织过的日子没有什么区别。”
他说完这句话,沉默下来。而梅洛歪头看着他,这个令组织里很多人闻风丧胆的男人的面容依然大半淹没在额发和帽檐的阴影之下,很难看得出他的眼中神情究竟为何,但是他的嘴角是常挂着那个冷酷的、刀一般锋利的微笑的。
梅洛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然问:“那么,琴酒,你认为你在牢笼之中吗?”
琴酒回答得很快,应该是根本没有怎么犹豫。他说:“我不认为我在。”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牢笼外是什么样子的,”梅洛回答,“你现在之所以会在这里,只是因为除此之外你无处可去而已。”
琴酒停顿了两秒,然后他慢慢地说:“您在质疑我的——”
“‘忠诚’?不,这绝不是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在你所拥有的所有品质之中,忠诚是最不需要质疑的。”
梅洛说道,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奇怪。这一刻,琴酒完全弄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梅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琴酒,”他没头没尾地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带你看看这牢笼之外的其他地方。”
说实在,琴酒完全没搞懂梅洛现在到底在说什么。
他认同人是不可能得到自由的,多么无拘无束的人都要受到种种规则的束缚,普通人们选择遵守法律,法外之徒们则服从着地位比他们更高的人的命令,哪怕已经手握重权,也难免与人勾心斗角——但是,虽然他有这样的认知,他却也并不认为自己身处“牢笼”之中。
因为他明白自己的本性,他享受硝烟和鲜血的味道,也喜欢观看垂死之人无用的挣扎和恐惧的嘶吼,人们不应该把这样的人格只归于一个人的童年经历,不能说“如果这个人不被当做杀手训练,那么他本可以成为一个善良的人”——因为没有人比琴酒更加了解自己;他知道只有这样的组织、意即被人们认为邪恶和肮脏的地方,才能成为他自己的归处。
于是他只是稍有困惑地扫视了梅洛一眼,然后只是说:“还是让我们谈谈宫野明美的事情吧。”
“是的,”梅洛从善如流地说,“还是谈谈宫野明美吧——你认为刚才那套有关于自由的说辞会管用吗?”
琴酒想了想,然后啧了一声:“恐怕不会完全管用。或许那种愚蠢的女人会以为只要有了赤井秀一,她是可以接受那样的未来的。”
被“保护”、被监视、隐姓埋名背井离乡,但是有的人就是会说“只要有爱的话就没问题”;琴酒还没看梅洛指名的那套童书,但是如果他看了的话,就会知道在那样的故事里持这种观点的人并不在少数。
“是啊,因为赤井秀一爱她,对吧。”梅洛慢吞吞地说着,他的目光依然投向窗外,落点是一片空虚,“但是这没有什么关系……这是可以解决的。”
琴酒忍不住扫了梅洛一眼:“您是想向宫野明美证明她爱的人背着她有其他女人还是怎么的?”
——这活计怎么变得跟负责跟踪伴侣出轨的私家侦探差不多了?
“不是哦。”梅洛笑眯眯地说道,他的目光骤然从窗外不断重复的乏味景色上收了回来,“就算是他真的有,那也只不过能引起吃醋、嫉妒和一点点感伤。至于‘爱’,这种感情……我们可以用‘痛苦’、‘心碎’和‘恶心’来替代它。”
宫野明美坐在一家咖啡馆里,每隔三分钟就忍不住低头看表一次
就在昨天,有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而且竟然还是一件好事,她曾以为自诸星大的事件之后不会有什么好事再在她身上发生。下午的时候,她正在银行上班,然后忽然接到了志保打来的电话;妹妹在电话里稍微有点语无伦次,但是她依然听懂了妹妹的意思:组织终于同意她搬出去和姐姐一起住,并且,因为各种原因这几天研究所那边暂时放假。
“研究所的财务部门那边给我划定了一个价位,让我在研究所附近租一个价位差不多的房子就可以。但是具体定下来还得要一段时间,更别提搬家……总之,在这段时间我能和你一起住吗。”她妹妹在电话里这样说,就算是尽力掩盖着声音里的雀跃,都能让明美在听着的时候露出微笑来,也就是在这种时刻,她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意识到:她看上去理智成熟的妹妹其实还不到二十岁呢。
明美还能说什么呢?面对自己的妹妹,她说不出一个“不”字。
诚然,明美现在租住的公寓面积不大,但是当晚志保就拖着箱子兴冲冲地搬过来,在此之前,这对姐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当明美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组织放松了对她们两个的限制的时候,她的妹妹就提起了那个奇怪的“福利情况调查员”的事情。
“梅洛。”宫野志保说,“那孩子说那是他的代号。”
——这是个听上去很奇怪的故事,比起在现实生活中真正发生的事情更像是会在儿童文学里出现的那种:要么是一个小姑娘在深夜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个会飞的小男孩会带她飞向永无岛,要么是在墓前哭泣的时候有个神仙教母出现会带她去舞会。只有在童话故事里才有仙子或者精怪会帮助人们实现自己难以实现的愿望,而现实生活则比那要残酷的多。
宫野志保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因为这个年轻的女孩也永远是聪颖而多疑的。当天晚上,她们捧着热可可坐在沙发里的时候她说:“但是当然……我觉得他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一个组织的中高层成员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忽然跑来研究所做好事,对吧?而且一个这种类型的组织搞什么员工福利呢?”
明美会尝试着安慰自己的妹妹,但是小女孩的眉头从来不肯松开。而事实证明,宫野志保在很多情况下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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