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鹿抱着个靠枕,脸颊在棉织物上来回蹭了两下。
好像光线变亮了,是早上了吗?
自己似乎一晚上都没有把尾巴放出来呢?
唔,这就给放出来……
按照凌鹿的习惯,他晚上睡觉时,总喜欢把藏起来的尾巴放出来晃一晃。
所以和规规矩矩地躺着相比,他更喜欢趴着——这样不会压着尾巴。
恰在这时,他耳边传来了极轻微的陶瓷相碰声。
嗯?
这不同寻常的声音,让迷迷糊糊的凌鹿清醒了些。
他缓缓从沙发上坐起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想:自己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刚才的声音是小水壶在打扫房间吗?
直到他抬头朝餐厅方向望去:
只见厉行洲刚从餐桌边站起来,将手中的白色陶瓷茶杯搁在了托盘上。
凌鹿这才一个激灵,眼睛倏然睁大:这里!虽然这里和自己的客厅很像,但这是厉行洲的客厅!
糟了糟了,厉行洲不是还没有准备好和人一起住吗?
自己就这么睡在他的沙发上,也太不礼貌了!
他唰一下跳了起来,有些惊慌地看向厉行洲——
厉行洲扫了他一眼,道:“试卷没问题。”
凌鹿慌忙点头:“哦哦,谢谢先生!”
他抿了下唇,脸都有些发红地解释着:“我我我,我有个坏毛病,到了点就会困得不行,不管在哪儿都会倒头就睡……”
并不是故意要占用你的沙发的!
厉行洲淡淡应了声:“没事,你也没有打扰我。”
凌鹿:“……诶?”
厉行洲直接换了个话题:“昨天收到衣服了?”
凌鹿愣了下,点头道:“嗯嗯,收到了。”
昨天傍晚有勤务兵送来了一套纯黑色的西装。凌鹿这才知道,第二天是江婆婆的葬礼。
厉行洲走到门口,手按在把手上:“我先出门,稍后副官会来接你。”
凌鹿站起身:“好的。”
厉行洲看着衬衫睡得皱巴巴、胸前的小领结也有些歪掉的少年,声音放缓了些:“江教授的葬礼后,我就离开大地之城了。”
不待凌鹿反应,厉行洲又道:“记住,按规则行事,珍惜生命。”
说完,厉行洲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合上房门的一瞬间,听见少年在后面急急地喊了声:“好的先生,先生再见!”
厉行洲的手,无意识地再次放到袖口,像是要整理那并不存在的皱褶。
待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略一皱眉,垂下手,大步走向了楼梯。
按照江教授的遗愿,丧事从简。
因此当天的葬礼并没有对外公布具体的时间地点,更没有组织居民们前往悼念。
凌鹿坐在车里时,发现路边的行人虽然同前两日一样,在买早点、在等公交车、在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但他们的胳膊上,都不约而同地戴着黑纱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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