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明显是段廷言的继母故意生事,张妈还要在这里干下去,也没法反抗,那他们又何必为难一位佣人呢。
见她这么说,张妈宽了些心。“哎哎”应了两句就出去了。
段廷言从一进屋就没有说话,直接走去床边坐下,眼神落在木地板的缝隙处,神情淡漠到了极致。
梁湘依看着他的样子,眉头动了动,手指不由自主地抠着掌心,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让她最感慨的不是他继母的这个态度。而是如果他继母敢这样对他,说明他父亲平日里对他也并不在意。
也是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段廷言每次回这里都不会过夜,吃完一顿饭后就回去了。
梁湘依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挽住他的手臂,柔声宽慰道:“没事,将就一下。”
段廷言抬起眼看向她,又扫视了一圈房间,不屑地哼笑了一声,似是意料之中。
他揽过她的肩头,靠在他颈窝,音调微沉:“就是委屈你了。”
梁湘依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忽然,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对,难道今晚我跟你一起睡这里?”
“嗯。”
“但是,你父亲会不会觉得”梁湘依有些犹豫。第一次以他女朋友的身份来他家,就睡一块?这样会不会显得太不矜持了?
“没关系,你单独睡我也不放心。”段廷言露出嘲讽的神情,似乎若有所指地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个家里的人,都不大有道德观念。”
——
两人洗漱完毕后就早早睡下了,床上只有一床被子。
这并不是梁湘依第一次跟他睡一起,也不是第一次跟他盖一床被子。他温热的体温顺延着被窝传递过来,让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有了一丝丝安心感。但她却心绪动荡,迟迟未能入眠。她不敢辗转反侧,怕动静太大吵到他,只能不停地用手绞着被子,排遣着内心的波澜壮阔。
她想到今天在饭桌上,夏玫的笑里藏针,段父的视而不见。夏玫在餐桌上当着段父的面说的那些话,背地里指使下人收拾出来的这间房。
连她这个外人,在这栋宅子里,都觉得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而段廷言,他一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哪怕他现在已经执掌大权了,那些人依旧会想方设法地使绊子,明里偷袭,暗里作梗。
那么,当年那个毫无势力的段廷言呢?
刚被他父亲接回国,夏斌口中沉默又温顺的段廷言呢?
她无法想象,在那段日子里,他晚上一个人躺在这床上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会怨自己的父亲么?
会想自己的母亲么?
他一个人,是怎样度过冷冰冰的白天,和这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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