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儿母子并没有被撵出瑄王府。
倒不是张俏俏想开了,消气了。
是顾长渊不允许。
不管怎么说,红儿才生产,身体虚弱,除了怀里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还有不足两岁的杨小禾。
这个时候把她们撵出去,无异于鄙视她们。
瑄王府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落个刻薄寡恩的恶毒名声。
皇帝若知道了也必然会想,他顾长渊连孤儿寡母都容不下,将来心中怎么容得下天下臣民?
张俏俏虽咽不下这口气,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瑄王府还由不得她做主。
翌日,顾长渊独自进宫面圣。
皇帝问:“那孩子呢?”
“儿臣来请罪。”
顾长渊跪在地上,说了事实上小禾并非他的骨血这个事实。
皇帝很生气。
“皇嗣也是能随便糊弄的?”皇帝越想越气,把手边一本书啪扔到地上,“混账东西!”
他是真想动手抽他几鞭子,但看着这六儿子那张与明妃相似的眉眼,再想到明妃……皇帝的心不免痒痒的,这气顿时消了一小半。
顾长渊规规矩矩认错:“儿臣知罪,是儿臣弄错了时间,误以为那孩子是儿臣的。求父皇责罚。”
“你给我回去闭门思过,罚俸三年!”
“父皇……”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下个月是父皇的万寿节,儿臣可以只闭门思过到那个时候吗?”
“滚滚滚!”
皇帝没好气。
托明妃娘娘受宠的福,顾长渊虽然认错皇嗣,欺瞒君父,但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惩罚。
所谓罚俸三年,不过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罢了。
顾长渊轻松解决了皇帝这边,却还要面对另一个人更大的怒火。
依旧是那个茶楼。
高桥呆呆坐着,眼前的蟹黄包子已经彻底冷了,他也没有动筷子。
他没有心思吃。
他觉得,自己的心比眼前这笼包子还要冷。
顾长渊吩咐伙计撤下去,再上两笼热的。
“老师,您消消气。”他倒了杯茶推过去。
“老臣已近古稀之年,寿数无多,恐怕不能再侍奉瑄王殿下了。”高桥情绪低落,心如死灰。
“老师千万别这样说。”
“殿下啊,自从殿下十二岁那年,从一伙强盗手中拼死救了老臣,老臣便发誓,余生只要有一口气在,便追随和辅佐殿下左右。”
高桥抬手把一缕花白的头发抿了抿,声音透着无限的疲惫,好似所有的精气神,都在顾长渊主动请罪的那一刻,消散了。
这些年,他尽心尽力,暗中筹划,叮嘱顾长渊低调行事,韬光养晦。
暗地里却为他布了一张关系网,门人遍布朝廷。
顾长渊自小不被皇帝看重,与皇帝之间更多的是君臣。与高桥的关系,却不是父子,更胜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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