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梁文赋气愤的指责,彭知县并不在意:“我都答应你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沟里住上半个月了,现在我就捞点民心而已,又不是敛财贪色,这不过分吧?”
看脸色不爽的梁文赋又要说什么,彭知县抢着道:“反正百姓们也只是虚惊一场,此事已经过去了,咱们还是说正事要紧。”
梁文赋压下火气,问道:“什么正事?”
“那厮虽然并未现身,但本官却自知绝非其对手,所以才会一再让他滚蛋!”彭知县压低声音说,“他离开时又说下次要多叫几个师兄前来,到时候,只怕我这身官袍也不管用了,你这两天还是快想办法吧,不然……”
彭知县没有说不然怎样,但梁文赋猜也知道他是准备到时临阵脱逃了,当下眉头皱成了一团。
那神秘人走之前留下的狠话,很可能只是在给他自己找台阶而已,但却也不排除真的会带人卷土重来的可能性!若彭知县到时真的撒手就跑,自己就算秋后算账又管什么用?
梁文赋暂时也做不出什么保证,直接向彭知县告辞,出了帐篷继续回山崖上想办法。
“这当官的能力不咋样,对付一般修行者倒挺有用!”杜十姨出现在梁文赋身边,语气轻松地说。
梁文赋咧嘴微笑,说起来还真是好笑:自己没把握对付那神秘人,彭知县面对自己又拿不起脾气,可当那神秘人直接面对彭知县时,却又连面都没露就被骂走了,这还真是万物相克……
杜十姨语气一转又问:“你不也是当官的吗?直接搬自己名号出来就行了,干嘛还要多此一举找这县官过来?”
梁文赋翻个白眼,打起精神跟杜十姨解释了一番:
本来,从太祖时期开始,凡是敢对官府稍有不敬的修行者,其整个门派都要被大军直接消灭,大有“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意思。从此,不管是妖魔还是修行者,对官府全都退避三舍。
可如今陈朝国力衰弱已久,主要就是凭着祖宗余威,和修行界保持着一种微妙而尴尬的平衡状态而已。
在朝廷顾不到的角落里,很多小势力都已经蠢蠢欲动了,但这些势力实在太小,朝廷对付起来就跟大炮打蚊子一样费力、不划算。因此,只要不是明目张胆造反、威胁朝廷体面的,官方也大多装作看不见。
在这种背景之下,自己一个连官袍都没有的小官,就算被杀了,朝廷也不大可能大张旗鼓为自己报仇。最大可能就只是象征性谴责一下,最后以“对方只是误杀,并非蓄意冒犯皇威。”这种理由来遮掩过去。
而彭知县可就不同了,七品以上已经是真正的“朝廷命官”了,还大张旗鼓的摆出全副仪仗来,若还有修行者敢来招惹的话,那就是明明白白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到时候,官府就算费再大的劲,也必须要彻底剿灭对方,才能维护住朝廷尊严。
这种潜规则虽然没有放在明面上,但已经是官场和修行界全都接受的准则了,双方的势力边界划分,也是基于此的。
听了梁文赋的解释,杜十姨伸手遮着小嘴打个哈欠,无聊地说:“所以啊,姐姐我才要在此隐居,跟你们这些世俗之人打交道,太累!”
梁文赋也不去跟她争辩,直接道:“彭知县担心那神秘人会再次回来,打算到时候临阵脱逃呢!”
“你不是说没有修行者敢惹知县吗,他穿着官袍带着仪仗,怕什么?”杜十姨不解,她还指望彭知县最好能把所有对手吓跑呢,那样一来她就省劲了。
梁文赋揉揉眉头:“若那神秘人真叫几个高手过来,把咱们和谷中所有人全都灭掉的话,朝廷很有可能查不出凶手是谁,那么就有可能不了了之——虽然在我看来这种可能性不大!
但最主要的不是朝廷会不会这样做,也不在于我怎么看,而是在那神秘人的认知中,很可能以为朝廷会这样做!并基于他这种判断,到时候真的动手!毕竟,这个世界总不乏不懂规矩的疯子和脑残。”
杜十姨蹙起眉头:“那你有什么办法?”
“暂时没想到呢,不过,今夜看来是可以安然度过了,明天再说吧!”梁文赋换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
一夜果然再无动静,第二天天刚亮,附近百姓就又开始6续聚到了谷中,不到中午,谷中人数最少达到了两三万!
本来前天夜里动静就大,再加上昨天神仙显灵的事情传出,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这些异闻就跟插了翅膀一样,一天时间就传到了附近几个县。即使有堪合牌的限制,今天依然有不少外县人前来上香、凑热闹的。
人多了,现场各种摊贩、杂耍、卖艺的也就更多,比昨天更加喧嚣热闹,不过有十几个衙役往来穿梭,倒也没有敢闹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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