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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1页)

“丹枫公子”,每回出游,都能引起街道堵塞,皆是因人都想亲眼目睹丹枫公子真容,见识一下他的风采,又有些大胆的姑娘家,纷纷往他车上投掷香囊香袋鲜花等物。扰得陶丹枫烦不胜烦,索性每次出行都找了几个强壮家丁,沿途用竹蒿驱赶围观群众,才得了个清净。

没想到这天却出了大事,一名女子或是太过仰慕丹枫公子,居然不惧竹蒿,誓要与他见上一面。陶丹枫当然不会愿意与一般庸脂俗粉虚以尾蛇。於是那女子与家丁发生纠缠争执,就这麽推闹著,那家丁一个失手,居然将那女子推倒。要说也怪,那女子倒下的地方正好对著一块凹凸不平的大石头,结果居然就後脑勺撞上,当场脑袋开花一命呜呼。一地的红红白白看著甚是恶心,加上迅速散发的血腥之气,陶丹枫素来洁癖之人,最见不得这种腌臢东西。见此几欲作呕,忙掩袖命人转头回家。回家之後更是命人准备香汤沐浴,并焚香熏身。後嫌弃衣服和马车沾上污气,索性一把火烧了。

陶丹枫在家里忙著去秽。那女子家里也怒不可遏,一纸状书告向公堂。因陶万农心疼儿子,原本一直还算正派的人第一次动用权势跟关系想将此事压了下来。却不料老头子作为谏官,平日里弹劾别人弹劾的多了,在朝廷惹下不少仇家。那群人见他现有这麽个小辫子,怎会不抓。於是几封弹劾奏章呈上,再加上一群人在朝上造势,终於将这件事闹大捅破天。於是宋文帝便将此案发给大理寺审理。

原本就是简单的案子,陶丹枫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百般娇宠的长大,怎麽架得住大理寺一帮凶神恶煞的折腾,没多久就招供画押。原本此事也该到此为止,可惜一群仇家继续落井下石。将陶万农硬是扯了进来,他本就有包庇幼子的事迹,再加上仇家又是一点点的将他的过失揪出来,不管是大的小的真的假的一条条罪状罗列出来。於是陶家就彻底的完蛋了,家产充公,官职被革。陶万农原本只是护子,最後却成了主犯被判流放,半途中疾病交加去了。家眷全被剥夺官籍,改为奴籍。陶丹枫之母受不起这打击,一命呜呼。几个姨娘全被人买走,最可怜的是几个还未出嫁的姐姐,原本也是金枝玉叶之身,最後却被教坊管事买走,从此沦落烟花。

而陶丹枫,却还算运气。丹枫公子声名远播,很多人都慕名想要将他买下收入府中,其中不少都是些断袖之癖。好在陶万农最後关头还惦记著这个宝贝儿子,便托人找上了赵豫。赵豫原本跟他有些旧交情,便应承了下来。早早使人将陶丹枫从狱中转移到一处妥善地安置,待到事了,便去将他接回王府。

那天冉玉浓没能跟赵豫说上话,也没有对他产生任何想法。只是站在角落里,偷偷打量著陶丹枫,只觉他看起来真是好看,想来故事里的仙人大概也就生的这样了。却不料几个月後,这位仙人让他扎扎实实的受了顿皮肉之苦。

挨打

发文时间: 0421 2010

……

玉树加油!!中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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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晋王府的日子也就这样安定下来了,冉玉浓的工作却发生了变化。原本他是被胡统领塞入王爷的亲身侍卫中,可惜几天之後胡统领便发现不妥。冉玉浓的个子太瘦小了,站在一群孔武有力的武夫中实在是格格不入。就算胡统领再想帮帮自己这个侄儿也没法,只好又将他换了个护院的岗位,去看守晋王府花园。

这倒是很和冉玉浓心意,他本性温和,喜爱摆弄花草园艺。以前和师傅在一起最困难的时候都还不忘捡两盆小花回家养,晋王府後园多得是奇花异草,又有专人精心伺候,自然是开的!紫嫣红鲜豔喜人。他闲来无事都会与府中花匠打打下手,虚心求教一下养花经,一来二去,倒也成了半个行家。有位花匠见他确实诚心,便把自己的一本养花经给他瞧。他喜不自胜,忙忙道谢收下了,可偏偏他仍然不甚通晓文墨,那书十有八九都看不太明白。好在他平日里为人老实忠厚宽和,很是跟一群人交好。其中有个叫琪官的,原本是某个戏班的当家台柱,被人送进府来做了家养伶人。见冉玉浓真的是有心,便主动做了他的识字老师。

两人常常相约在花园後门角落的一个凉亭碰头学习。琪官是个伶人,为了唱念戏文,识字自然是不少。可惜做了这一行,基本上就跟娈童无异了,还是个无甚名分的,比被晋王安置在西苑的几个男宠都要少个名分。故很是被人瞧不起,他自此自然是个自卑的内心,可外在还强撑出一幅泼辣的模样,但内心却还是热诚可爱。见冉玉浓从不嫌弃他的出身,每次对他都是一副诚恳和善的模样,自然是对冉玉浓亲近几分。冉玉浓倒是真没对他有什麽想法,只觉得琪官是个好人,自己身不由己从了这一行,却还是善良待人。不嫌自己笨,自己烦,总是那麽耐心的教导自己。有时候还从他的月俸中拿出一些来给自己用来买纸练字用。两人的关系日渐亲厚,说话也越发的随便起来。

且说这一日两人教习完毕,见日头还早,就开始闲话家常。冉玉浓提到自己前几日看到园内一盆白海棠开的正好,可惜後来被人剪了拿走。然後说最近园里好多白色的花都没了,不知道为什麽。琪官听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还能是为什麽,还不就是为了那个陶丹枫吗?”冉玉浓眨巴眨巴眼,问:“跟陶公子有什麽干系?”琪官嗤之以鼻道:“还不就是他那个怪僻性子,说什麽万色皆俗,白色唯美,所以屋里插著的日日都是白花。原来他住的院子里有株垂丝海棠,生的可好了,一开都是满满一片。偏他嫌它颜色庸俗,硬是砍了……”冉玉浓是爱花之人,最心疼这个。闻言忍不住叹息道:“可惜啊~!那麽好的花,为什麽非要砍了呢?”

琪官继续说道:“这还算是轻的呢。他说自己眼里见不得脏污,那屋里干净的要命,别说桌椅板凳,连地板都要人拿抹布去一寸寸的擦,还要早晚各擦一次。外出不肯下地自己走,非要人拿轿子抬,嫌外面地上脏,自己屋里伺候的人进来也要拿抹布把鞋底擦得薄一层才行。衣服一日要换个三五回,贴身衣物穿过之後便要扔掉。吃的东西喝的茶,稍稍不如意便不乐意了,非闹著脾气等王爷来哄。你说这人矫情不矫情,还真当自己是谁了?”冉玉浓很厚道的说:“也别这麽说,那陶公子原先是官家的少爷,自然生活比我们要讲究的多了。”琪官冷笑:“原先是原先,现在是现在,也不瞧瞧自己现在是什麽身份,跟我们还不是一样,都是一群奴才。还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呢?偏王爷就吃他那一套,由著他这样拿腔作调,变著法折腾他屋里伺候的人。前几天嫌洗衣房的衣服没洗干净,竟然当著王爷的面给当场扔了回去。害得几个女工被打了板子扣了工钱,你说这人可气不可气。”

冉玉浓皱皱眉,他心里也很是不能接受那位气质出尘如仙的公子平日竟是这样的为人。不过他的性子习惯从别人好的方面看,所以努力回想那位陶公子的好处来说服琪官和自己。想了想说:“我想陶公子这样也是一时习惯改不过来。其实我觉得他还是个好人的。琪官你看,不说别的,陶公子还是个孝子呢。”琪官不解,问:“他是个孝子,你怎麽知道的?”冉玉浓说:“我几次遇见陶公子都见他身著重孝,听说他父母故去,想是为了他们所以才这样吧~!”

此言一出,琪官立刻就鼓起了眼睛:“他会给父母戴孝?几时啊?他可是连自己的几个姐姐都没管过的,还会知道给父母戴孝啊?”冉玉浓好心的解释说:“我几次看到他,都见他从头到脚都是一身孝衣孝鞋,连头上戴的头带方巾手上拿的扇子什麽的都是白色。如此重孝,除了他父母还有谁受得起?所以,由此可见,陶公子无论平时如何的娇惯了些,心里还是好的。”琪官瞪著他半天,突然爆发一阵狂笑。

“哈哈哈…戴孝…他那身矫情打扮是戴孝……哈哈…哎呀笑死我了…亏你想得出来…”琪官笑得几乎要满地打滚,又是捶地又是跺脚,又是蹲在地上乱串。冉玉浓吓了一跳,忙说:“琪官,你怎麽了?”琪官笑得挺不住,直冲他摆手示意。到後来稍稍缓过来了,才慢慢跟冉玉浓慢慢解释。原来这陶丹枫酷爱白色,常年都是一身白衣。只不过每件在袖口领口下摆处用上金银线绣出花样以示款式不同。他又生的丰姿隽永,如此便更如芝兰玉树般风姿不凡,有好事者又称他为“蘅若君子”。他倒是也颇为认同此雅称,从此更加喜爱著白。没料到在乡下孩子冉玉浓眼里,却成了孝衣。

琪官叹息著,瞧瞧冉玉浓瘦瘦憨憨的脸,说:“小浓啊,你老是这麽傻傻的,以後可怎麽办啊?现在外面坏人那麽多,要是欺负你可怎麽办呢?”冉玉浓憨笑著说:“不怕,我不去惹人,别人为什麽要欺负我?再说我又会些拳脚功夫,自保都没问题。”琪官摇摇头,说:“就怕有些人要欺负你,你连反抗都不可以。”冉玉浓笑著说:“不会的,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人。”不过之後他就知道了,真的有这种人,不但不讲理,还特别喜欢强词夺理扯歪理,无论如何横竖就是要欺负他一下就是了。当然,那该是将近一年以後的事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就分开自己回家了。可没想到几天後,就出了事。琪官被人押在陶丹枫住的蘅若轩前问话。冉玉浓知道了大吃一惊,忙去打听。原来昨日琪官回去後,便跟同班的夥伴一起挖苦那位陶丹枫公子。说得兴起,干脆就将冉玉浓的话改改自己说了一遍。他的同伴也是个大嘴巴,竟将“天天装模作样穿的一身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他的倒霉爹娘戴孝呢”这种话全都泄了出去。晋王府看不惯陶丹枫的大有人在,立刻将这话到处传诵。这一传再传的,竟然传到了陶丹枫院里,自然有人告诉了他。陶丹枫气的几乎厥过去,恰好晋王赵豫过来探望他,他立刻冲晋王发火。晋王也不好下台,干脆下命彻查,於是查来查去,自然源头就到了琪官这里。琪官见被查出来了,自然也不好抵赖。他也是个强性子,索性认了,也存了心一人担了这事,所以没有供出冉玉浓来。

()

他本来想大不了是顿嘴巴。没想到晋王见陶丹枫这回脾气闹得比以往更大,为了安抚他,索性命人将他拿来打八十板子。陶丹枫性格高傲,最厌恶鄙视娼伶一流,嫌他脏了自己院子地面,便命人将他拖到院外施刑。待冉玉浓赶到时,那竹板子已经扎扎实实的打在了琪官屁股上。冉玉浓急了,忙喊了一声“手下留情”,就要去挡。早被人拦住,那行刑人认识他,所以态度还不算太差,说:“小冉你出来干嘛?别拦著我们办正事,要是王爷听到了,可要连你也一起倒霉的。”琪官原本正疼得要死,见他居然这麽不顾死活的跑了出来,也急得要命,偏偏嘴被堵住。只好以眼示意要冉玉浓快退下。

冉玉浓却不理,对他说:“琪官你别怕,我马上就去跟王爷还有陶公子说清楚。说清楚你就没事了。”说完就转身往衡若轩冲去。琪官急了,想要喊住他,偏偏嘴巴被堵住不能出声。於是只能眼睁睁的见他就这麽著进去了。

赵豫半支著头,瞧著站在窗边书案旁的陶丹枫。只见他照常一身素白,正提笔运气,伏案作画。姿态不可谓不优美,眉目不可谓不雅致。可偏偏赵豫已经开始觉得腻味,觉得无趣了。

其实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在陶家还未败落之前,他也曾经与陶丹枫见过一次,在一次赏兰会上。那麽多人中,赵豫还是远远的就看到这一抹素影。他站在人群之中,被仰慕者包围,却态度疏离冷淡。形容如兰,清傲如梅,眉宇脱尘,如谪仙临世。赵豫觉得心似乎被轻微触动了一下,於是,陶丹枫这个名字第一次被他真真切切的记住了。後来收到陶家的嘱托时,他便爽快的答应下来了。

将陶丹枫接入王府时,他还是有些期待的。虽然他那时还不很确认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可他心里隐隐约约是希望陶丹枫的出现能让一些事变得不同的。可惜与他的进一步的接触,点点滴滴的将他心头的期待慢慢熄灭。

陶丹枫确实很美,但是看多了赵豫也没有觉得有多麽惊豔了。他的诗画也不错,但远远还不到惊才绝豔的地步。先前让他心动的不食烟火的脱俗味道,到头来深入了解,才发现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人对周围的漠不关心和自我陶醉。陶丹枫喜欢将自己房间内的所有豔色物品全部撤去,换上素色。开始赵豫对这样的布置还觉得有些新鲜,可来过几次就觉得实在是像个雪洞一般毫无热度,让人身处其中便情绪低落。再加上陶丹枫对他如同对那群下人一样,从来是不假辞色。赵豫贵为皇家天胄,自然也是自尊自傲的。当然没有热脸贴冷!的爱好,於是也渐渐烦了他这套做派。

赵豫心里对陶丹枫开始慢慢失望了,热度一天天降低。陶丹枫不为所动,依然固我,对他冷淡如冰。赵豫先前还是赞赏他这种不为显贵折腰的气度,後来才发现原来他不过是颐指气使习惯了罢了。当陶丹枫对他愤怒的控诉,由於他御下不严,使得一群下作之人胆敢侮辱自己时候,赵豫想:“这个人,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起过他现在卖身契还在本王手上,本王才是他的主人。”拨开原先笼罩在这位蘅若君身上重重动人光环,赵豫突然觉得,这位陶丹枫公子,也不过如此。不过碍於面子,他还是下命彻查,并将罪魁祸首揪来给陶丹枫出气。

没想到陶丹枫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凉薄,当他眼望著陶丹枫对下吩咐打那个家养伶人80大板时,他只是冷笑著说:“王爷是不是以为如此作态一番,我陶丹枫就会就此喜笑颜开,对王爷感激不已了?”赵豫心中烦闷,问:“那依陶公子所言该如何处置?”陶丹枫冷哼一声说:“您的下人自该您来管教,丹枫一名外人,如何管得了您的家事?”赵豫心里忍不住想了一句你的卖身契还在,算不得外人,不过终於没有说去来。冷笑一声,干脆对福禧说了一声:“打完之後把他的卖身契找出来给他,让他出府吧~!”福禧答应著,陶丹枫转身自去作画,不再理睬他。後嫌琪官惨叫刺耳,索性让人去堵住他嘴巴。

赵豫瞧著这人,心里淡淡的暧昧情绪消散,却有一股新的好奇上来。他想:这个人骨子里到底能够凉薄到哪里去?他的父母因他而死,他却未见有什麽大的悲悯之态。他的姐姐们流落风尘,他却从未开口要自己去帮忙将她们解救出来。相反还羞耻她们不肯一死殉节,自甘堕落苟且偷生。在王府这麽些天,他从未想过为父母申冤报仇,更不会想著将父亲的骨骸从流放地移回。却总是纠结於一些自己的旁枝末节的问题,偏偏他从来又是一副自尊自爱,清高脱俗的做派。赵豫想,自私的人见多了,自私的这样理直气壮毫无羞耻的确是少有。这样一下,他看向陶丹枫的目光又开始包含兴味了。

正琢磨著呢,突然外面一阵小小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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