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火焰·966年5月】
“(嘶哑地)。。。。真的?”
“(严肃地)当然是真的,主教,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由某个大贵族牵头制造的阴谋,也许您被他们的笑脸迷惑了,但我不会,我亲眼见过他们面具下的真实样貌,而且永远不会忘记。”
“(嘶哑地)但是。。。。为什么?”
“(厌恶地)谁知道?那些锦衣玉食的猪,他们的脑子里只装得下肮脏的权力和金钱,丝毫看不到更高更广的东西,有志之士只要轻轻动一动手指,就能拨动他们脆弱的心弦,让他们像发疯一样开始嚎叫,他们是不可理解,不必同情,也无法教导的。”
“。。。。”
“也许是您试图联合教会的举动吓坏了他们,又或者是有人不愿意看到金鸦神的教义在黄金港传播,不论如何,我恳请您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不必让这样肮脏的丑事来污染您高洁的灵魂,浪费您宝贵的时间,而我也恰好颇有经验。”
“(嘶哑地)好。”
“(激动地)我绝不会让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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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的侍卫在队伍中前后奔行,向人们宣告雷克西昂近在眼前的消息,但在跨过高原的边界后,人们却没有看见任何城市,甚至没有人类生活的痕迹。
这消息很快传遍了队伍,速度甚至比士兵们骑着马辟谣还快,连伊莎贝尔也被惊动,但她还没赶到队伍前列,就已经看见了真相——一面宏伟的屏障伫立在大地尽头,将眼前的世界分割成两半,哪怕没有魔网的提醒,她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欢迎来到雷克西昂,圣人伊莎贝尔】
身后的人群被士兵分开,回荡在队伍上空的歌声越来越近,伊莎贝尔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干净整洁,斑斓绚丽的花车,于是她也策马让开道路,还低头以示对薇薇安的尊敬。
她只见过薇薇安几次,但即使是最正式的那两次,她也仅能通过书写的方式来交流,自从她加入队伍以来,圣女就没有停止过歌唱,不论昼夜都不曾休息,通过这种堪称残酷的方式,她成功维持了近十万人的生活,并把他们顺利带到雷克西昂。
在这期间,她甚至还能抽出时间来为孩子们抄写教科书,并组织大规模的祈祷和审判,以此来安抚人们的情绪,伊莎贝尔从没见过这样坚韧又伟大的女人,她看起来甚至和自己差不多大,曾经的少许敌意已经消散无踪,隐约间,她心底立下了一个模糊的目标。
伊莎贝尔策马跟上花车,她们一路走到屏障面前,现在只要伸出手,她就能摸到一面温暖,光滑而坚硬的虚幻墙壁,但站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上,眼前的屏障也变得遮天蔽日,她只仰头看了一眼,就立即敬畏地低下了头,和导师创造的奇迹相比,她实在显得太过渺小。
花车已经停止移动,但歌声仍在回荡,这是那首再令人熟悉不过的《希尔伯的伟大魔法》,从旋律上来判断,这首歌才刚刚开始没有多久,也许薇薇安不想半途中断,于是伊莎贝尔也耐心地等待。
起初,人们还能保持沉默,但很快就有人开始低声交谈,连拱卫花车的士兵们也露出动摇的神色,于是伊莎贝尔勒转马头,几乎是立刻,那些升起怀疑的人就低下了头,紧闭上嘴,再也不敢出声。
或许是因为和薇薇安相比,她的火焰看起来更有威胁,所以人们对她很是害怕,她连一丝一毫的拥戴也没有得到,但她很快欣然接受了自己的新位置。
和她想的一样,在《伟大魔法》结束以后,薇薇安停顿了几秒,随后唱起一首从没有人听过的新歌,她所用的不是人类的语言,但每个人都能从旋律中感受到她的喜悦与期待。
伴随着她的歌声,无形的帷幕缓缓拉开,一个崭新的世界呈现在人们眼前,这片平原上并非空无一物,一条宽敞却简陋的道路延伸至远方,残垣断壁掩埋在肆意生长的杂草中,只有一座破败的教堂还称得上完整,但里面的雕像也缠满了藤蔓,刻在石头上的徽记更是模糊得无法辨认,这里的确宁静宽广,但四处都残留着战争的痕迹,和人们想象中的理想家园相差甚远。
人们犹豫着面面相觑,可花车已经开始移动,出于对遭到抛弃的恐惧,难民们立即涌进屏障背后的世界,伊莎贝尔本也打算走进屏障,但想了想,她又决定留在入口,紧盯着人群,这一举动立竿见影,人们不仅低下了头,迈步的速度也逐渐加快,即使没有士兵维持秩序,也没有发生什么冲突或者意外。
逐渐有路过的士兵向她行礼,但伊莎贝尔没有回应,直到最后一人也走进屏障,她才夹了夹马腹,那个平民挤出一个微笑,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可她不想听,狂奔的战马很快就把这些人抛在身后。
那面宏伟的屏障正在逐渐关闭,很快,这个短暂暴露的小小世界又会恢复隐蔽,伊莎贝尔注意到有人脱离了队伍,几个老人远离人潮,蹲在远处,他们伸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又让它们从指缝间漏下,然后开始兴奋地大笑,但发现伊莎贝尔的注视以后,他们立即收敛了表情,站起来拍拍裤子,匆忙地回到了队伍里。
没过多久,一名士兵找到了伊莎贝尔,并带来了圣女的口信,薇薇安正在她的花车里等候拜访。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登上花车,但这一次见面格外严肃,薇薇安让韦德带走了车上的所有孩子,还准备了茶水,自从进入雷克西昂以后,她就不再歌唱,这也是伊莎贝尔第一次听见她正常说话:
“呀,伊莎贝尔,快坐,”
薇薇安温柔地笑着,她比伊莎贝尔想象中更加活泼,和她想象中那个位高权重,坚定不移的女人似乎略有差别,她手足无措地坐下,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但很快,薇薇安伸了个懒腰,最后甚至干脆躺在了小屋的地板上:
“呼啊——终于可以休息啦,好累。。。。”
伊莎贝尔呆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于是躺在地上的薇薇安侧了侧身,绕过桌子,偷偷看了她一眼,但她闪亮的青色瞳孔出卖了她的视线,也提醒了伊莎贝尔,让她连忙拘谨地回应:
“这也是难免的,圣。。。。”
“不要那么叫我,我难道没有名字吗?在遇到导师之前,我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村姑而已。。。。”
伊莎贝尔看得很清楚,薇薇安的脸上先是露出怀念和幸福的微笑,但马上就被沉重的悲伤取代,那个轻盈又自由的女孩沉默了几秒,最终抛弃了这个话头,又重新变得温柔且欢快:
“我和那时候也没什么差别吧?我有那么可怕吗?好吧,是有一点点,我连面包都不用吃啦,也不用喝水,正常人类应该不是这样的。。。。”
从亚赫的偏远小镇走到今天,有太多人比她更值得纪念和尊敬,和那些人比起来,她又有什么格外突出的贡献呢?她只是运气够好而已,太多英雄死在了路上,而她恰好幸存下来,面对混乱模糊的未来,人们急需要一面旗帜。
伊莎贝尔敏锐地捕捉到那抹逐渐暗淡的青光,薇薇安的情绪有强大的感染力,哪怕不必明说,也能从她的眉间和嘴角看得一清二楚,并令人感同身受,于是伊莎贝尔没有再说话,只是垂下眼睑,和她一起哀悼。
薇薇安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又突然问:“说起来,你见过导师的其他学生吗?”
伊莎贝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马上,她又摇摇头:“就一次,那时候导师还醒着,接下来。。。。”
不必说明,两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话题短暂地带来了一缕担忧,至今没人说得清魔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某天开始,导师就不再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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