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昱守在周岩山床前,在他身上突然出现血洞的时候犹豫了一瞬,要不要进去帮忙。转念一想,如果不因也护不住他,他进去也只有送人头。
好在伤势没有进一步加重,可见局面还在可控范围。周廷昱替他止血包扎,然后给不因去了电话,想看那和尚进去没有。电话没人接,不因应该已经进去了,于是周廷昱继续看案卷资料。
距此几公里外的那间民宿里,不因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闭上眼睛接着念经。二十分钟早过去了,他没进因果境。直到看见杜方鸣身上出现致命伤,不因才站起身,来到床前静静看了吕雁片刻。
不因唇边一直带着的浅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麻木,像个久经病痛却求死不能的人,已习惯绝望中永无休止的折磨。他就这样看了吕雁好一会儿,然后将她背起来,拿起墙边的禅杖,开门出去了。
境中腥风血雨不断。
杜方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吕雁丧失理智,打得毫无章法。像失去主人的野兽,张牙舞爪地咆哮着却打不出任何有效的一击。她矮身护在杜方鸣身前,控制着境中斥力攻击周岩山。
周岩山几乎没有闪避,因为她连准头都失去了,根本挨不上他的边。看着吕雁徒劳绝望地挣扎,周岩山突然有些不忍心。他将不夜刀插在地上,灌注精神力形成结界抵挡吕雁时不时擦边的攻击。
“当年杜方鸣从吕家带走不到十岁的你,吕家却默不作声放任他的行为,是为什么?”周岩山盘腿坐在刀后,缓声问道。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去死,你去死!”吕雁大声嘶吼着,双目赤红带着无尽恨意,似想将眼前的周岩山生吞活剥。
不是能交谈的状态,周岩山深叹一口气。他垂眸思考着,要怎么下手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精神异常的女人。哪怕能正常交流一下,让他确认她的恶,说不定都能让他下得去这一刀。
“雁……”地上的杜方鸣发出微弱的声音,吕雁立即转身爬去他身前。
“杜方鸣,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好不?我们不打了。”吕雁一边擦着不停滚落的眼泪,一边擦着杜方鸣嘴角不停涌出的血。仿佛把血擦干净了,他的伤就会好。
杜方鸣微眯着双眼,眼中氲着一层雾气,细雨顺着他的鼻梁滑下,淌出的泪似的。
“我走不了……”杜方鸣用尽全力扯动嘴角笑了笑,“这次,你要自己走。”
“不要我不要,我们一起走。我每天都吃药,我不会再忘记了。你不要生气,不要不要我……”吕雁俯下身,耳朵贴在杜方鸣的心口,仿佛听着他的心跳她才能继续呼吸。
他抬手,盖在她的头上,“对不起啊,带你离开,以为能让你不再哭。结果还是……你很好,一直都很好,是我食言了。”
“杜方鸣,杜方鸣。”吕雁抬起头,慌乱无措地叫着他的名,脸上的泪水混着雨水一起滑落,坠在他起伏逐渐微弱的胸口。
“走。”杜方鸣闭上眼睛,说出最后一个字,然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了。
“杜方鸣,杜方鸣!”吕雁高声大喊着,抬手想握住那些光,却终定格成一个悲伤绝望的姿态。
周岩山坐在不远处,静静抱着不夜刀,没去看这生死离别的一幕。
再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恶徒,可能都有他人生中不那么恶的一面。而临死前,是最有可能展现出这一面的时候。会让执行者不忍,不愿,甚至做出违背原则的事。比如现在,他对吕雁一点杀心都没有了。
然而他不想杀吕雁,不代表吕雁不想杀他。
杜方鸣的死让吕雁彻底陷入疯狂,境中风雨一时被强化到直接吹破不夜刀所立结界的地步。
吕雁不要命地施放她的精神力,顷刻间形成一个比刚才更高大的水形巨人。它佝偻着背立在她身后,双臂展开环住整个操场。空中雨水依旧不停下落,不断扩充它的身躯。目之所及,不是雨水就是雨水形成的巨人。
巨人是男性的形态,看着有点像杜方鸣。
周岩山站起身,将不夜刀扛在肩上。任风雨狂啸撕扯衣袖,他迎着风雨挺身而立,无半点退缩。
水形巨人的攻击升级了,或者说吕雁从守护将死的杜方鸣转变为专心致周岩山于死地。目标变了,攻击不再像之前那般踌躇犹豫,每一击都利落干脆。结合漫天雨水,世界处处都是它的助力。
周岩山身处雨水中,避无可避,像被交织的雨网困住,无论多快的速度都躲不开雨水凝成的水刺攻击。他能做的只有避开要害以及洞穿的风险,但身上血口多了也扛不住。
得找个没有水的地方,周岩山朝着体育馆的方向冲去。
此时距离他进入因果境已过了两小时,境中的学生陆续放学。他们三三两两并肩而行,看不见在他们中疾驰移动的周岩山,也看不见盘恒在操场上的水巨人。像身处同一镜像的不同图层,看似交叠实则毫无交集。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